钟时暮回来的那一天,陵州应景地下了暴雨。
车堵在路上,前面一溜尾灯闪闪烁烁,晃得人眼花。他在后座等了一会,突然对前排司机道:“放我去最近的地铁站。”
司机懵了:“啊?”
“停车。”他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已然不妙。
司机毕竟没有邹利文的读心术,闻言赶紧解了车锁,然后递去一把伞。钟时暮接过,却连开也没开,便径自跨进蒙蒙雨帘之中。
文苑里,宋绯正在沙发上看消息。也是凑巧,在她下了决心之后,舒瑾的节目也即将播出。据说这次里面有嘉宾意想不到的亮相方式,为了节目效果,宋绯只有在开播那天才知道。
“不过你放心,不会带来任何不好的舆论。”
宋绯想了想,问她:“需要我配合吗?”
一般来说,这种节目播出之后,总该有当事人在社交媒体上跟着节目话题进行造势,所以从表面上看,这个问题实属废话。
至于内里……
舒瑾那边沉默片刻,发过来信息:“你不方便?”
宋绯手指停在屏幕上方,直到瞳光游离片刻,才慢慢动了动,可刚要摁下第一个字,却听门口传来开门声,没等反应,罗姨率先过去,听着很惊讶地道:“您怎么这时候——”不过话到嘴边一半,突然硬生生变作了着急,“快进来。”
宋绯不由看过去,跟着一愣。
眼前的钟时暮风尘仆仆不假,但肩膀与裤腿都是湿哒哒的色泽。
怎么会淋雨?
她扫过他手里的伞,又去望窗的方向,外面确实大雨倾盆,硕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掷地有声,又兼或带了雷霆之势。
嗯,事出反常。
所以宋绯站起来,准备去卧室,却听钟时暮喊她:“绯绯。”
声音没有一贯的从容。
她又一次转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什么事?”
宋绯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到钟时暮以为她压根就没去过钟家老宅,可手里的消息又分明显示,她不仅去过,并且与钟衍麟呆了很长时间。
钟时暮实在太想听宋绯亲口说出她与钟衍麟聊了些什么,可现在站在她面前,他却只能静静看着等着,满腔话语仿佛一瞬间消失无影。
宋绯不由皱眉:“你……当心感冒。”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其他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在向他陈述不该继续站着的缘由。
钟时暮张了张嘴,可罗姨却被那番话点醒,顿时也不想依钟时暮自己动作了,疾步上前拦住他,几乎生拉硬拽般地要他先去洗澡换衣服。
钟时暮不好与罗姨争论,等说了几句话后,耳边传来卧室阖门的声音。
宋绯直接进去了。
不过晚饭时候,他们还是要吃饭的。
钟时暮想了又想,等宋绯吃的差不多了,终于自己先问道:“听说,你要他帮你一件事?”
这话虽然隐晦,但既已点明“帮助”,便说明他知道的远远比说出来的要多。
宋绯自然听出来,坦诚:“我要钟爷爷帮我离开你,但是他拒绝了。”然后顿了顿,平静道,“这个孩子,他知道了。”
其余的,宋绯并没有说下去,可钟时暮却筷子一停:“决定了?”
“嗯。”她点头,继续吃饭。
他呆了呆:“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宋绯却明白是什么意思。而正因为明白了,才会更为这问题里的逻辑无语。
“钟时暮,你是不是傻。”她细细咽下一口菜,继续道,“如果我不要它,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都这个月份了,且不说是否有违人道主义,就算是对母体的安全考虑,都不该有这么草率地想法。
一时间,钟时暮没有说话。
倒是罗姨发现不对:“先生?”
钟时暮嗯了声,直到罗姨伸手过来拨弄才低下头。眼前,勺子刚在碗中不自觉地划过又一道涟漪,汤水溅在桌面,而水滴落下的方向,已经有了点点斑痕。
宋绯的目光也过来,有些惊讶。
钟时暮垂了垂眼。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忘了这样控制不住动作是什么感觉……他如此默默思考,片刻后,又突然想,或许正如宋绯所言,他是傻了。
喜悦到傻。
因为宋绯有孕一事,钟衍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各类营养补品络绎不绝,甚至还直接派专人上门来照顾。
当然,钟时暮直接将人阻拦在门外,毫不留情,而大约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钟衍麟少有地没有表示不满。
不过既然这样,宋绯便不由想起了钟正泽。她与钟时暮提了一下,钟时暮倒很爽快地告诉她,钟衍麟并不知情钟正泽在阿姆斯特丹的行为,更是为他擅自与唐斯涵联手感到恼怒。
所以现在,钟正泽已然在钟衍麟那里失信。
宋绯大约猜到“失信”二字的内涵,恐怕并不是钟时暮解释地那样简单,其中应该不乏钟时暮本身的推波助澜。
不过,这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以内。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宋绯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淡漠,在被人威胁到生命时,她也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所幸,钟时暮也不想放过他。
在将钟衍麟的安排妥当布置后,宋绯就要开始着手应对电视台的节目了。
舒瑾耳聪目明,很快听说了宋绯怀孕这件事,便自然将她那时候的“不方便”猜测落到实处,因此不等宋绯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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