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无敌在哪儿?昨晚睡在大厅里么?”步扬影懒得跟他们打趣,只好打断他们。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要知道,我们可都睡在雨地里。”丁不四说。
“我去看看燕大人有什么需要。”步扬影说。
雨虽然停了,院里仍是一片充斥浅坑烂泥的泽国。守护者兄弟们正在收拾帐篷,喂养马匹。
侦查骑兵已经整装待发了。
天亮以后,莫里的大厅依然很昏暗。燕北行正坐在莫里的位置上吃早餐。莫里的新斧头就放在桌边,镀金装饰在火炬微光下闪烁。
斧头的新主人在阁楼睡的不省人事,只有女人们集体起身,忙碌不休。
“天气如何?”燕北行问。
“有些冷,不过雨已经停了。”
“好,好,去把我的马鞍配妥当,我打算立刻动身。”
步扬影在屋后找到纳兰无敌,他正站在破损的兔笼前与白雪说话。
女人帮他穿回斗篷,当她回头发现步扬影,却连忙逃开。
纳兰无敌给了步扬影一个受伤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帮她。”
“怎么帮?”步扬影尖刻地说,“把她包进你的斗篷,然后带她一起走?”
“我知道,”纳兰无敌愧疚地说,“但她真的好害怕,我明白恐惧的滋味,所以我已经承诺她……”他唯唯诺诺着。
“你承诺她什么?承诺她我们要带她一起走?”
纳兰无敌的胖脸涨成紫红。“只是回程时顺路带她而已,”他不敢看步扬影的眼睛,“她快生孩子了。而且你知道,我一个人做不来这些。”
“无敌,你丧失理智了么?我们连回程走不走这条路都不知道。就算会经过这,你以为燕大人会允许我们偷走莫里的老婆?”
“我是想……或许……到时候会找到办法。”
“那你最好快点找。我去照管马匹。”步扬影大步走开,心里又气又急。无敌那颗心,真和他的身躯一样大。
但他无法继续责怪纳兰无敌。尽管带走别人的老婆是不名誉的事,但却一样判定无敌并没有错。
恰恰相反的是,这个胆小懦弱的胖男孩此时此时比自己更有勇气。
准备妥当后,守护者兄弟们川流不息地越过高挂头骨的栅门,再度出发。
步扬影和往常一样,走在燕北行身边,朝西北行去。
融雪滴落,犹如徐缓的雨,配着轻柔的节律。
堡垒以北,小溪泛滥,溪面浮满落叶和枝条,所幸先前出发的斥候已经找到渡口。
“大人,”当他们再度深入丛林后,步扬影静静地开口道,“莫里家没有羊,也没有儿子。”
燕北行没有作答。
“他把自己的儿子丢进森林。”步扬影继续说。
长久的沉默。“是啊。”燕北行总算开了口。
“您早知道?”
“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诉过我。老一点的游骑兵都知道,只是大家不提而已。”
“那……?”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阻止他,甚至杀了他?”燕北行叹口气,“野人侍奉的神比你我的神更残酷,这些孩子是莫里准备的祭品……唉,是他的祈祷方式。”
是么?他老婆的祈祷可与他相差甚远。步扬影心想。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燕北行反问他,“莫里的老婆给你说的?”
“是的,大人,”步扬影坦承,“但我不能告诉您这是谁说的。她吓坏了,向我求助。”
“步扬影,世界如此辽阔,到处都有求助的人。其中有的人,或许应该鼓起勇气,自己拯救自己。这会儿,莫里毫无知觉沉睡阁楼,我们送的锋利斧头就在大厅,如果我是他老婆,我会把握时机,了结了他。”
步扬影想起白雪,想起了她的姐妹们,她们有十八个人,莫里孤身一个,可……
“可我们也应当主持正义。”步扬影说。
“莫里是自由人,并不受七国管束。你有一颗高贵的心,步扬影,但你得学会这一课: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塑造这个世界,这并非我们的目的,咱们守护者军团的职责是战斗。”
如果不能主持正义,所有的战斗还有何意义。步扬影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塞外之王正在聚集部众,昨晚莫里对我说了许多,完全印证了我的担心。”燕北行说,“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他是想建筑要塞?还是要组织军队?”
“是啊,这真是关键所在,我们和平共处了这么多年,他究竟想干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照我的分析,塞外之王的目的只有一个:南下,扫荡七大王国。”
“我们该怎么办?”步扬影问。
“找到他,”燕北行斩钉截铁地说,“宰了他。”
凭这区区三百人?步扬影心里忧愁地想,前去对抗整个北野洪荒的战火。
这一切,如同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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