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花开时看不到叶,
有叶时看不到花。
生生相错。
【楔子】
这是一条未若熟悉的路,曰黄泉,路的两旁,盛开着极绚极美的彼岸花,在他心中眼中,那是芷兮的样子。路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忘川,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遍布,腥风铺面。
【書接上文】
离与拉住了芷兮攀在断崖沿边的手。芷兮将另一只手中怀抱的婴儿,艰难递给离与,说道:“离与,照顾好他。他,是你的血脉。”然后,他感觉到,他所捉着的那只她的手,碎裂了,他抓不住了。芷兮这只本便已经被炙若焦炭的手,现在,真的如焦炭般碎裂了。
当离与再伸出手去,探下身躯,去够她的手臂,她,却早已,自己收回了手臂,双臂低垂,向着那万丈深渊坠落,一直坠落,就像未若方才的坠落一样。
离与飞身,跳下崖去,他想像未若之前托住她一样,将她托上岸,只是,他刚到她的脚下,他所怀抱中的婴儿,便因为受不了这崖下更高的高温,而拼命厮啼。那孩子,眼见,便要窒息了。
芷兮见他,竟不顾孩子安危,痛苦乞求于他:“离与,我求你,你救这个孩子。我没有骗你,我跟未若,是清白的。孩子身上,流的是乾神的血。我求求你,救他。不要管我,即便你救我上去,我也活不成了。我的心脉已断”七月围城,未若再照顾她,她也已憔悴不堪,方才木落幽冥血灭冥府时,她亦被伤了心脉。
可是,离与依旧,更想救她。他托着她的身躯,一手怀抱她,一手怀抱襁褓,向崖上飞。但是断崖崩塌,乱石惊涛,四面八方扑压而来,他怀中的芷兮,愈来愈托不住。五块巨石,和着熔浆,向离与、芷兮和襁褓袭来,芷兮用力一推,将离与和孩子,推到了巨石与巨石的罅隙,向他厮喊:“离与,带他走啊!”
“芷兮---”离与眼见着,熔浆吞没了芷兮,眼中泪成双行,他还欲附身去搜寻她的身影,但是,襁褓婴儿,已经奄奄一息了,极度的窒息,他再不离开,这孩子,便要一命呜呼了。他抱着孩子离开,哭得像个孩子。
飞到崖上,尚有一丝空气留存的地方,离与最后望了一眼。芷兮的灵魂,正在幻散,是铺天盖地的彼岸花的样子,绚烂绝美地从心中溢出,她的身躯,在向未若坠落......
“芷兮,你不让我救你,是因为,你要去找未若么?”离与心间绞痛:“为什么,连死,你都要跟他在一起?”
离与感到,他受了伤,一生中最重的伤,因为芷兮,宁愿与未若,同赴黄泉,不愿向他,伸出一只手:刚刚,就在刚刚,芷兮因手碎而坠崖的那一刻,他伸出手去够她,而她却收回了自己的手。这一幕,在他的脑中,一遍一遍盘旋。让他也感到窒息。他再不离开,他、孩子,也要为芷兮未若殉葬了。芷兮求他救孩子的言语,又在耳畔回响。是的,他可以义无反顾,死何足惜,只是,孩子,是芷兮求过他要他救的。他一步一步,艰难向着出口寻去.....
“少典君,您在哪?快出来啊!”
“少典君,冥府要塌陷了!”
“少典君,少典君?”
“离与?离与?”
.......
与此同时,候在冥府外的十万灵军和木落,望着冥府一片血海熔浆,都在拼命呼唤他的名字。木落看到离与快到冥府出口的身影时,纵身扑入血海中,将离与和他怀中的孩子,一并揽着,救了出来。其实,离与能走到那里,已不会再死了。木落,不过是,再演一幕兄弟情深罢了。
“怎么还有个孩子?”
“不会是未若和芷兮的那个孽障吧。”
“为什么少典君抱着出来?”
灵军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放肆!”木落呵斥:“此乃少典帝子。”他故意对着少典为他全声名。
“少典妃,从未露过一次面啊”
“大婚典仪,都没出现过”
“何来之帝子?”
难堵悠悠众口。
离与甚至还没有抱孩子离开冥府的地界儿,这样的流言,已经开始了。刚一出生,便被排斥,便被这样的言语,私下里、表面上,恶意中伤,这孩子的命,和他母亲的命,何其相似。离与的心,开始被撕裂的痛。
“传诏天下:少典正妃女登,于世道封妃之日,登华亭,感神龙而孕。世道灭冥府日,为少典诞育此子,赐名魁隗,封为太子。”离与字字铿锵,划破天际。诏令官六界去传令。
离与甚至都还没有验证他的乾神血脉,便已经为了他能在这个世间,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得快乐长大,而为他正身、赐名、封太子。
足见,离与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是那么信任芷兮的。
“那少典妃呢?如何处置?”魔尊上前不依不饶:“她与未若的公案,还没个了结呢,孩子便被封太子了。”
“她都死了,你还不能,放过她么?”离与扔下这一句心灰意冷之语,阑珊抱着婴儿,落寞离去了。
“那未若呢?”木落追上他,关切地问。
“未若已坠崖,落往忘川,万劫不复了。”离与答。
木落暗暗长舒一口气,终于,一个知道他秘密的活口,都没有了。他,可以,更加安枕无忧了。
离与将孩子送回青邱之泽,暂交由娘娘照顾,然后,自己,只身去了桃花坞,在一树桃花之下,为她,立‘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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