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门时,刘师爷早已将这些日所有的卷宗送去了谢妤房间,她点了点头示意先去查看老六的尸身。
老六是溺死,虽在井中发泡的时间,但整个人瞧着也着实凛渗。
仵作将他的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死前并没有遭受过重物击打,然后这才用尸刀划开了他的胸膛。
谢妤掀开时还没来得及缝合,迎面便瞧见胸膛里那一滩五脏,被井水泡的发白的皮肤一衬,就听见崔昀在后面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饶是裴衡性子定,如今见崔昀吐了出来,好看的五官到底也皱在了一起,连连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才强忍着将那一股恶心感压了下去。
谢妤自个儿也犯恶心,老六虽是个死人,可如今开膛破肚的呈在自己眼前,也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是以她即刻将白布盖了回去。
崔昀捂着眼退了出去,没曾想过了一会儿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重新进来,想必也是觉得自己临阵脱逃到底不太敞亮。
一进来便问谢妤,“你们今个儿去老六家可查到了什么?”
“回崔大人的话,没有。”她默了默继续道:“说来也怪,我原以为那石牌是在剧烈的撕扯下掉落在地,可今日前去老六家探查,井边只找到了陈大牛和老六两人的脚印。可若是陈大牛杀害的老六,他又何必自投罗网。”
“正是因为大家都这般想,许就让他逃脱了呢?”刘师爷问道。
谢妤摇了摇头,“陈大牛若是能想到这一层,那么我们今日去探查老六家时就不会只发现了他与老六的脚印,若不然证据确凿,岂容他抵赖?”她顿了顿,分析道:“老六有一邻居,名叫王平安,这些年老六不去赌钱,便与他家同吃。据他所言,老六虽是一个好赌之人,但有一个习惯,每月只赌一次,逢赌必赢。可若是破了规矩,常常十赌十输。王平安知晓老六的习惯,常年与老六一起厮混赌坊的陈大牛不会不知晓。”
“老六大杀四方,跟着老六的陈大牛怎么也会沾光,他没道理在今天杀了老六,除非老六身上当真有逢赌必赢的物件儿。”
“但陈大牛已被收监,他的衣服物件也都被扒了个干净,若是他当真拿走了老六的东西,只有可能被他提前藏至某一处,待出狱后取出。”话及此,谢妤又先自行否定了这个念头,“可若是案情不真相大白,陈大牛很难洗脱冤情,又何谈出狱取回呢?”
谢妤蹙紧了眉头,她转身又将老六的尸布掀开,亲自上手在他尸体上摸了几个来回,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有些焦灼地叹了口气,目光瞟至他腰间几近褪色的红裤带上,下意识地问了句,“这老六本命年?”
大周坎儿年犯太岁,需在腰间扎红裤带挡煞。
刘师爷欸了声,翻了翻卷宗道:“不对啊,老六生于先帝景和十二年,照理今年并非本命年啊。”
谢妤算了算,这老六如今已四十三岁,怎么着也不会独身一人。
是以她问刘师爷,“老六在洛阳没有任何亲人了么?”
“他有一个女儿,但于三年前跟着老六逛集会的时候不慎走丢,至今未寻回来。”刘师爷说着也有些无奈,“但这老六也未曾报官,因而外头人都说保不齐是他将女儿典卖去了。”
鬻儿卖女并非少见,纵是老六当真卖了,官府又能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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