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咬着牙,颇有三分姿色的脸因为怒气而扭曲起来,她扬声问道:“爹,你怎么能这样!”
“看来尚书府上家事未决,本王便不打搅了。”辽栾王起身,宽大的衣袍拂过椅背,就像是一只耀目的黑蝴蝶。
尚书一惊,他忙着叫府中备下酒菜,这正事还没有说出口,怎的主角就要走?
不等他挽留,他就听见自己最宠爱的嫡女冷嘲热讽地尖锐道:“王爷,大家敬您身份贵重,您怎的也不给我们几分面子?真当这尚书府是您随便进出的么?”
说着,她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那双大长腿上瞄,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是清楚。
尚书吓得额前冒汗,连声怒道:“闭嘴,你个孽障!”
辽栾王似有似无地嗤笑一声,眼神毫无波澜,他低沉着声音道:“若是残疾之身却可保家卫国,那又何妨?大小姐健全之姿却不能动脑,倒是叫本王惋惜不已。”
“你……”穆月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没脑子”,顿时便要发飙。
穆挽在心里唉声叹气,她可不想还没开始就被结束了,这时候她不站出来力挽狂澜,大约辽栾王对整个尚书府都是好感度﹣999了。
“海棠无香,玫瑰有刺,人间憾事往往良多。”她声音清清甜甜,像是早晨晨起的露水,“王爷天纵之才,雄鹰不会囿于桎梏,区区小伤更不会成为您的烦心事。长姐今日心情着实不佳,小女给您赔个不是了。”
说着,她便出席标标准准地行了个屈膝礼。
尚书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她看来,这庶女分明就是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借着机会要去勾搭王爷呢。
“是吗?”辽栾王不明意义地问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好像能洞彻她最深的秘密一般。
穆月憋不住胸口这口气,她自小被娇生惯养着,哪里见得一个残疾王爷看不上她,她便恨恨地道:“有人愿意说好话给你听,叫她能攀高枝,本小姐可不愿意!你的确千尊万贵的,但是哪里能和我们屏亲王比……”
“住口!”尚书越听越是冷汗涔涔,抬手就拈了个杯子砸过去。
“砰——”瓷杯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四分五裂,穆月似乎这时候才微微醒悟过来她在众人面前说了些什么,脸色也顿时苍白了下来。
屏亲王单衡远为前朝贵妃独子,正当好年龄,潇洒之名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更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声名赫赫不可不提。
只是屏亲王与辽栾王向来不对付,在这时候提到屏亲王,不就是挑衅么?
“啪!”就在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穆挽硬着头皮一转身,抬手就赏了嫡长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穆月被打得整个人都歪向了一边,保养甚好的脸颊也是红肿了起来,她不敢相信地梦呓道:“你竟敢打我……”
“王爷皆是天潢贵胄,岂能容你我置喙!妹妹我以下犯上实属无奈之举,还请长姐不要责怪。”穆挽看了一眼辽栾王,被那冷冰得像冬窖的视线给逼了回来。
“嗤。”半晌,辽栾王才嗤笑一声,眼底并无多少怒意,却多了两味哂笑,“倒是好戏连连啊……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了。”
说罢,他不再给尚书挽留的机会,领着小厮便往门口走去。
众人皆是跪下来请安见礼相送,唯独穆挽微抬着头望过去。
辽栾王的右脚行动不灵便,走路一瘸一拐,身躯却格外的渊渟岳峙,不瞧那跛足,和完人无异。
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辽栾王身形一顿,便转过头来与她打了个对视。
“尚书府占地辽阔,本王实在是认不得路了……不妨叫这位小姐领着本王出去?”他淡淡地开口道,虽说是问句,却强势到底。
尚书连连点头,催着穆挽道:“去,还不快去给王爷带路!”
穆挽一面在心里嫌弃了一番便宜爹的狗腿,一面只能起身随着辽栾王出了正厅。
跟在辽栾王身后的时候,她的视线也是一刻不曾离开过那双足。
旁人一无所知,她却因着天眼通系统而什么都知道。
辽栾王单行槿,出身寒微天生聪慧,遭人暗算不知凡几,为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从小装残至今不露痕迹,可谓是……
前头的男人身形高大,步伐稳健,穆挽在心里暗暗全了接下来的形容词:狼子野心。
“哎哟……”单行槿冷不防地停了脚步,穆挽直直地撞了上去。
她抬眸的时候,年轻王爷已经转过身来,一双若深潭般的黑眸直直凝视着她,好似在打量,又好似在迟疑。
“王爷?”穆挽揉了揉略微有些疼痛的脑壳,小声地问询道,“前头右拐……”
“本王认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穆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双美眸灵动得很,她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单行槿拦在她前头,一副不给让道的模样,若不是她想象力还不够丰富,现在大约已经大喊非礼了。
“本王身有残疾,方才席间劳烦穆小姐仗义执言了。”他似有深意地说道,明明是感谢之言,听起来却好似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穆挽脑中的机器人声不知疲倦地叫道:“警报,警报,目标任务对任务人产生怀疑……”
穆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再看向单行槿的眼神便有些不对了。此人何等的敏锐,她什么都不曾做就被怀疑上了,难道他猜到自己知晓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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