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如今的翌宫里,也不仅仅是只有关雎宫里每日才有碎落的瓷片儿。
殊不知延禧宫里的皇贵妃娘娘这段时间以来也同样是不大好过的。
她到了如今这个早已算不上是年轻的年纪,自然也是早就已经过了那等对情爱一事尤为执着,因而衍生出诸多痴缠来的年岁的了。
更何况单单就是她的身份,细说来,难免也是颇为有些尴尬的。
索幸后来中宫体弱,帝王命她代掌后宫,一时也勉强算得上是风光无两,也是因了这个缘故,这宫里诸多闲嘴们才算是不敢对当年她的事擅意妄言。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皇贵妃娘娘虽然被以妻易妾,但日子却是算不上难过的。
毕竟她总理后宫宫务多年,而且平日里虽然板正,但处事也算得上是十分允正的了,所以后宫里的人大多都没有胆子去主动触她的霉头的。
自然,长此以往,周氏或许便也生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飘飘然了,毕竟这些年里中宫的存在感着实太弱了一些,就仿佛翌宫这些年是没有坤宁宫的。
所以她就出了一计昏招——向陛下上谏言。
今上盛怒,令她禁足七日。
虽然并没有没收她协理六宫的权利,禁足在平时也确实是算不上什么惩罚的,但终究这是帝王亲口罚的,还是因了她上谏所致。
而这七日禁足,可算是把延禧宫的脸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都给丢了个大半,自然也让皇贵妃娘娘得了好大的一个难堪。
其实皇贵妃受罚这事儿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近日来翌宫里因为玉妃盛宠,大敌当前,宫内来向她请安的嫔妃们突然之间也就没了互不相容的心思了。
是以近来早间延禧宫内众妃前来请安的那一段时间里,是久违的平静与和谐,她们说与她的,也是关于玉妃的同一桩事情。
反反复复,且人人都不厌其烦地念着。
于是这么听着她们念着念着,皇贵妃娘娘还当真的被她们念出了几分心思来。
“娘娘您掌持后宫多年,处事公允,妾等从来都是心服口服的。”
“月氏氏专美于前,魅惑君上,请娘娘严惩。”
……
七嘴八舌,人人都能插上一句,到后来,甚至还扯到了奴才的身上。
“蓬莱宫内的宫女趾高气昂,去御膳房取什么小食都是要抢先着,唯恐排了队落于人后。”
“蓬莱宫的奴才见了妾,居高临下,竟是干站着不曾行礼问安。”
这或许是楼兰国人不懂中原礼节,尤其是翌宫礼节繁杂的缘故,但也有那位嫔妃故意夸大的嫌疑。
……
凡此种种,皇贵妃娘娘听着听着便觉得吵得慌,便索性就想着等她们说完罢。
这一等,便又是好一会儿,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出奇的一致对外,十分和谐。
再后来,或许是眼看着皇帝陛下似乎是有专宠于玉妃的迹象,而皇贵妃似乎还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们说的话自然也就越发直接,也越发地露骨了。
这会儿,有一道女声尤其突兀,她一开口,周围人便都一瞬间地静默了下来,只听她说道。
“娘娘,今儿已经是第六日了,那月氏氏才仅仅侍寝了短短几日便承了妃位,还使些下作手段诓得陛下日日都去她宫里。”
一句正想要呵斥出声的“放肆,陛下也是你能编排的!”在周氏的喉咙处转了转,然后又转了转。
只是周氏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最后那一声斥责之声终究还是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方才说话的那位宫妃,便是长康宫的常贵嫔了,常氏出自长乐侯府常氏一门,在这延禧宫里,周氏向来都愿意给她几分薄面。
而且当初洪福齐天生下了一双皇子皇女的温美人,后来的敦和皇贵妃,原先便就是在她的宫里的人。
所以常贵嫔在这翌国后宫里,无论是去到哪一处,大家都得要给她几分脸面的。
虽然说在玉妃还没进宫时,皇帝陛下也不常到她的长康宫里去,但如今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玉妃日渐承宠甚重。
作为女人,常贵嫔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直觉,帝王对蓬莱宫的佳人如斯专宠的模样,让她有一种十分可怕的危机感。
这是在宁妃获宠是她也不曾有过的危机感。
她如今正当韶华,且还未生育下子嗣,她不能不为自己打算,是以按她的想法,是必须去找皇贵妃为她们做主的。
宁妃受宠时,为了彰显后妃的德容,曾经数次上谏陛下入六宫,雨露均沾。
是以众妃虽然说因为她受宠,所以在心里也十分看不惯她,但却是从来没有人敢在面上说嘴她一二的,就更不要说甚至是还要去有意难为她的了。
常贵嫔大着胆子说了一席话之后,看着主座上的皇贵妃娘娘并没有出声斥责她的言行不妥,胆子也就越发地大起来了。
只听她丝毫也不压低声音地说道。
“娘娘,咱们这些姐妹们一向都是十分敬重您的,如今受了委屈,自然也就只有来打扰您的清静了,请您千万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说着说着,竟是就真的就“噗通”一声半点不沾水分地硬生生跪了下去,其他的低位嫔妃见她如此,也随她跪下道,“请娘娘为嫔妾等主持公道!”
常氏能在这延禧宫里得几分脸面,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的一张嘴,是尤为会做人的,一声“娘娘”叫得周氏心里是极为服帖的。
一般后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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