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二月的镜州市是个什么情况啊?卜正军自己把自己搞垮了,班子也垮了,涉嫌走私的主管副市长和五十一个科以上干部被判了刑,六个市级领导干部受到了党纪政纪处分,被调离现岗位。卜正军引发的一场政治大地震刚过去,余震不断,王平不称职的短命班子又散了,书记、市长双双调离,又一场大地震开始了。陈百川代表省委主持的全市党政干部大会刚开过,他和齐全盛就接到了市委、市**好几个负责干部的请调报告。那些王平提起来的干部在看他们,也在试探他们,看他们是不是搞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搞家天下。
齐全盛是怎么做的呢?明白无误地搞家天下。第一次和他交心时就毫不掩饰地说:王平提起的干部,想走的全让他们走,赖在茅坑上不拉屎的,就是不想走我们也要请他挪挪窝!对想干事能干事又受到王平排挤的干部,要尽快提上来,摆到适当的岗位上去,镜州必须有个新局面,这是陈百川书记和省委对我们的期待。
说着这些堂而皇之的漂亮话,过去的老朋友、老部下,全被齐全盛提起来了,包括林一达和白可树。刘重天记得,齐全盛在一个月后的一次讨论干部问题的市委常委会上一下子就任命了八十二名县处级干部。他一直在平湖工作,对镜州的情况不熟悉,这些干部对他来说都只是名字,齐全盛却熟得很,连组织部长的情况汇报都没听完就拍了板,就在任命名单上签了字,权力在此人手上简直像一件儿童玩具。
后来才发现,有些干部是用错了,下面意见和反映都很大,他好心好意地私下提醒齐全盛,要齐全盛在干部问题上慎重一些。齐全盛嘴上应付,心里根本不当回事,反而认为他想抓权,几次婉转地告诉他:一把手管干部既不是从他开始的,也不是从现在开始的。
干部使用问题上的分歧往往是最深刻的分歧,谁都知道当领导就是用干部,出主意嘛!班子的裂痕从那一刻起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接下来,在新圩市委新办公区建设问题上,矛盾公开爆发了。齐全盛要求**这边一年内完成新圩办公区的全部在建和续建工程,保证市委、市**和下属部门在年底全从镜州老城区迁到新圩办公。齐全盛打出的旗号又是陈百川,在市委、市**的党政办公会上说,要请省委陈书记到镜州新市委过大年。这谈何容易?如果容易,王平那届班子还不早就办了?资金缺口高达五十亿,市面一片萧条,走私放私和伪劣产品带来的双重打击还没使镜州经济恢复元气,他上哪里去搞这五十个亿?去偷去抢吗!
他把问题摆到了桌面上,齐全盛的回答倒轻松:事在人为嘛,你当市长的去想办法!
办法想了多少啊,为这五十个亿,他真是绞尽了脑汁。结果令人失望,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一年内搞到五十亿,完成行政中心的整体东移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他郁郁不乐地请齐全盛拿个高招出来。齐全盛只说了一句话,“碰到红灯绕着走嘛,”再多的就不说了。后来才知道,齐全盛那时就把他当政治对头,防着他一手了,逼着他去玩违规的游戏。
违规的游戏不能玩,红灯绕不过去决不能闯,卜正军的例子摆在那里了。他只好和齐全盛摊牌,明确提出:我们的工作不是做给陈百川同志和省委看的,一定要实事求是,当务之急不是要完成行政中心的整体东移,而是要尽快恢复镜州的经济元气和活力,发挥镜州市集体和私营经济较强的优势,在坚决堵住造假源头的同时,引进国内外高新技术,引进竞争机制,健全和完善市场秩序,把市场真正搞活做大,让镜州以健康的身姿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齐全盛心里火透了,嘴上却不好说,笑眯眯地连声说好,再不提行政中心东移的事。没想到,从那以后齐全盛便不管不顾一头扎到了新圩工地上,把个新圩区区委差不多弄成了第二市委,日夜泡在那里。时任区委副书记的白可树就此贴上了齐全盛,几乎和齐全盛形影不离。结果,没多久市委新大楼和附属建筑恢复施工,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钱。
当年年底,市委机关全搬到了新大楼办公去了,当真在气派非凡的新大楼里接待了省委书记陈百川一行。
这就使矛盾公开到社会上了,市委在新圩办公,**在镜州老城区办公,中间隔了四十二公里的高速路,开个党政办公会,商量个事儿都不方便。省里风言风语就传开了,说镜州有两个中心,一个以市委书记齐全盛为中心,一个以市长刘重天为中心,是一城两制。直到今天,刘重天还坚持认为:这是齐全盛挤走他的一个阳谋,恶毒而又工于心计。明明是齐全盛权欲熏心,不顾大局,却给省委造成了他摆不正位置,闹不团结,闹独立的假象。
搞了这番阳谋还不算,阴谋手段也上来了,抓住他秘书祁宇宙收受股票贿赂的事大做文章,刮他的臭风,目的只有一个,把他从镜州市挤走,后来事情的发展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嗣后,齐全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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