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子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朝着格子门外跑去。然而根本于事无补。那一剑已经刺穿他的心脏,使之在倒地时便断了气。
见状后,燕行空顿时霍然起身,怒目圆睁地冲着那绯衣青年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人公然行凶。道治皇帝曾诏令天下,云州的百姓亦是太辰的子民,任何妖怪都不得在此犯十戒之罪。哪怕是天潢贵胄,亦不可赦。老夫定要前往城主府告你一状,任你神通广大也逃脱不了干系。”
“藤弈啊,这一回确实是你不对。我不过是想让你唬唬他罢了,出手也没个轻重的。”绯衣青年的嘴角再度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如今那老头儿要将此事闹到城主府里去,又当如何是好啊?”藤弈随即退至一侧,屈膝请罪道:“属下罪该万死。”
紧接着,有一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匆忙赶来,踏进门后神色微变,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此人身穿绯袍且头顶乌纱帽,雕有云气纹的青玉带上系有银鱼袋。
他便是越国的末代君王徐盛之孙,归顺朝廷后被道治皇帝册封为连越城的城主。燕行空起身迎上前去,向他说道:“城主大人,这厮放任扈从草菅人命,还望您为我们主持公道。”
然而当那人瞧着坐在前面的绯衣青年之后,连忙向他俯身行礼,道:“下官徐沉荣,参见七将大人。”
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因此对那绯衣青年侧目而视。
自从道治皇帝独孤弘登基以来,先后册封七大名将并且令他们各自镇守一方。而且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代表着文武百官之首的太辰三公,即大司马、大相国跟国师。云州十三城虽为是自治之地,在名义上仍需向他们以示臣服。然而谁又能料到,眼前这位看似纨绔子弟的绯衣青年,便是太辰国里权势煊赫的七将王峪。
“没想到啊,徐大人也会来这风月之地。”绯衣青年忽而说道:“不过你倒也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前去跟你解释一番。我们好端端的在此吃酒,蒋长义那厮偏生糊涂,却要过来和我比武。在下自然不会恃强凌弱,于是便让藤弈替我出战。岂料他技不如人,反而向这些姑娘动武。藤弈也是一时情急,方才误伤其性命。”
“诸位可有话说?”连越城主徐沉荣环顾着众人,一干人等却是对此噤若寒蝉,生怕给自己招致无妄之灾。眼见着他们始终默不作声,徐沉荣缓缓别过头来,向玉玲珑提议道:“既然死者是兰溪坊里的人,老夫愿献金百两,劳烦妈妈妥善处理此事,如何?”
“但凭城主大人定夺,老身绝无异议。”玉玲珑略微倾身回答道。燕行空用手捻着雪白的胡须,一改常态地附和道:“如此甚好,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而江涛岄则抬眼朝他瞥了一眼,对此嗤之以鼻。
而南宫绘月则默默点头谢客,拉着沫子站起身来,徐徐朝着纸拉门外走去。藤弈连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道:“难得将军赏识,休要不识抬举。”
“奴家适才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在此奉陪了。”南宫绘月背对着绯衣青年,眼角顿时闪烁着泪光。这时,藤弈忽而见到王峪举手示意,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怒火退了回去。
“既然绘月小姐深感不适,在下自然不便强留。”王峪掷下银樽,兴意阑珊地说:“只是我的耐心很是有限,望姑娘好自为之。”
闻言后,她不动声色地挽着沫子的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在这之后,燕行空跟连越城主借口叙旧,亦是纷纷告退。
“这酒我也喝够了,咱们还是走罢。”王峪搂着幸春的肩膀站起身来,趔趄着朝着外边儿走去。玉玲珑上前问道:“七将大人且慢,这是要将她带到哪里?”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随我一道回凛州。”
“兰溪坊里的规矩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将军此举恐怕多有不妥。”玉玲珑忽而劝道:“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借此生谣,诽谤将军在云州强掳民女,届时非但有损将军的威名,而且可能会触怒龙颜。”
“还是妈妈思虑得周全。”王峪吩咐道:“藤弈啊,命人从府上取些钱来。不知黄金万两,是否足够赎回幸春小姐的死契?”
“既然将军开了尊口,老身又岂有异议?”玉玲珑无可奈何地凝望着面前的新垣幸春,而后朝着他们俯下腰身。然而这时,江涛岄却忽然鼓起勇气说:“哪怕是将军为幸春赎身,也总得问问她的意见罢。”
“敢情在下得了这么个如意人儿,便会有许多人来寻不痛快?”王峪回过头来,抚摸着幸春的面颊,道:“也罢,从今往后你便是重获自由,至于跟不跟我全凭你的心意。只是我这人一旦十分生气,便会有九分失礼,望卿务必仔细斟酌。”王峪忽而瞥了一眼醉倒在那儿的秋奈,微妙的笑意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而后拢袖别过身去。
新垣幸春将手指绞在一起,回首凝望其妹秋奈时泪若梨花带雨,最终却还是跟了过去。空余江涛岄独坐在那里潸然泪下,将那壶愁酒浇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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