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绯衣青年神态倨傲地盘坐在那儿,用手肘在食案上支起脑袋,并用渴望的目光凝望着南宫绘月,赞许道:“想必这便是兰溪坊的花魁南宫绘月了,果真生得花容月貌,倒也不枉我来此一遭。”在他的身后扈从则是对此全然提不起兴致,只顾着在那里吃酒啖肉,举止多少显得有些粗鄙不堪。
这时,在门外阻拦的两位青衣家僮迎上前来,朝着玉玲珑点头致意,解释道:“妈妈,这两位客人执意要闯进来,我们着实是无计可施。”
“我晓得了,你等权且退下。”而后玉玲珑膝行向前,恭敬地向他们说道:“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在此言明。”
“我等从凛州远道而来,却被你的人拒之门外,妈妈作何解释?”
“原来如此。按理说有客远来,本该受到优待。只是公子有所不知,坊间的规矩向来都是点牌会客,全凭头牌们各自的心意。哪怕是燕大官人跟江公子这般富甲一方的巨贾,亦是如此。如若公子不弃,老身再唤些聪明伶俐的歌姬跟舞姬前来侍奉,不知您意下如何?”
“不成。”绯衣青年断然说:“我王某人难得来了兴致,自然是志在必得。今儿个若是不能如愿,便要将你这兰溪坊闹个天翻地覆。”
王氏一族乃是凛州的名门望族,其家主更是太辰七将之一,在朝中颇具权势。此人衣冠齐楚,便必出身不凡。此番若是因此与他反目成仇,恐怕风月山庄在凛州的生意亦会受到阻碍。不若且退一步,与之修好。江涛岄在心里这般想着,忽而向他提议道:“既然如此,不若命人在此添席加座,阁下与我们一道在此听曲观舞,何如?”
“尔等是何人物,也配与我相提并论?”绯衣青年回答道。
闻言后,燕行空那两道灰白色的眉毛竖了起来,怒斥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孺子未免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老不死的休要聒噪,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绯衣青年顿时起身上前,扯着绘月的衣袖往外走去,有恃无恐地说:“今儿个我便要将花魁带走,倒是想看看谁敢拦我。”
眼见着此人这般桀傲不驯,江涛岄不由紧拧着双眉。这时,蒋长义却是起身上前,略微前倾着身子并缓缓拔剑出鞘,冷冷地说道:“请这位公子放开我家小姐,否则休怪在下无礼。”
绯衣青年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神情显得阴晴不定。他的扈从继而起身离席,跟蒋长义嗔目以对。玉玲珑见机不妥,连忙吩咐一舞姬出去,将正在间壁听曲儿的连越城主请来主持公道。
绘月连忙挥袖,从绯衣青年的手里挣脱开来,即刻上前制止道:“阿义,还赶紧把剑放下,我过去给他们弹首曲子便是了,又何须因此而动武呢?”然而蒋长义却将她拨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回答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小姐便不要管了。此间有长义在,谁都不能在此肆意妄为。”
“大胆的奴才,可知你拿剑指着的人是谁?”藤弈顿时向他喝道。
“在下不管你是何人物,反正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公子,此人该当如何处置?”藤弈目光不善,顿时回头问道。然而那绯衣青年则回身坐了下来,挽起赤袂举起樽来,任凭晶莹的酒水则在里面摇晃着,吩咐道:“既然这位小兄弟不自量力,你且陪他过过招罢。”
后来,只见蒋长义挥剑朝着对方刺去,而那藤弈则用爪尖抵着剑锋,犹然显得游刃有余且从容不迫。绯衣青年则一旁席地而坐,口里啖着牛炙,饶有兴致望着他们之间的打斗。见状后,雅间里其余的舞姬跟一众宾客们仓皇离去,唯恐在这场纷争中殃及池鱼。唯有南宫绘月跟沫子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观望着,却又爱莫能助。
新垣幸春从玉玲珑手里接过酒壶,缓缓朝着那绯衣青年走去,跪坐在他的身旁并斟起酒来,劝道:“公子若是不弃,便让奴家在此陪您多吃几杯酒罢。”
“这兰溪坊竟有这般善解人意的姑娘,倒是难得啊。”那绯衣青年忽而抬起手来,用手背拂过她的脸颊,道:“可是美人儿,你怎么浑身发起抖来?好像是我会吃了你似的。”幸春却是一面抚弄着长鬓,强颜欢笑地说:“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觉着有些冷罢。”闻言后,绯衣青年忽然将她搂了过来,并从盘中摘了颗樱桃喂给她吃,问道:“如此还冷么?”
“多谢公子,奴家觉着好些了。”新垣幸春按着席子坐直腰身,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垂下来的青丝,并将它们别在耳后,继续劝说道:“不若公子让他们住手罢,这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啊?”
“这个倒也好办。”绯衣青年随即吩咐道:“藤弈啊,美人儿说你打得没意思哩。何不露两手给人瞧瞧,也好叫他们知道你的手段。”
眼见着绯衣青年脸上的笑意倏然而逝,藤弈会意后便不再手下留情。而后只见他敏捷地侧过身去,避开从右上方劈来的那一剑,忽而闪现至蒋长义的面前并两掌错合,便将对方那如青竹般细长的胳膊折断,手里的长剑随即掉落在地。一时间,蒋长义忍痛切齿,只得抽出右臂往后退去。
然而藤弈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反而拾起剑来追上前去。见状后,南宫绘月惊叫着向前迈步,却是为时已晚。刺来的一刀已然贯穿蒋长义的胸膛,只见他整个人顿时颓瘫倒地。
迸溅而出的血水在簟席上横流着,而绘月则替他紧捂着汩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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