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怕恶心动那玩意儿?”狗蛋皱了皱眉头,“就算有也是哪个贪财的偷割了蛇胆去。快走了,乌云快赶上我们了。”
千军回头看着南方,密不透风的乌云在天空上堆起高高的云山,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风正是向北吹,乌云黑压压地退向他们这边。
狗蛋说得没错,那一阵晴只是暂时的,他们还没逃过雨云。
牛骨哨又一次响起,马帮向着黑水铺的方向进发了。
接近大泽村的时候,乌云终于赶上了马帮。
还不到天黑的时候,隔着几尺远已经看不清人脸,伙计们打起了火把。
一路上再没什么事,渐渐的大家也都有些松懈,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大蟒蛇吃了个巫民,虽说没听说过有大蛇在大泽山以南活动,不过按祁烈的话说,云荒就是个鬼地方,别的地方不可能的事,这里都会发生。
“转过这道湾就是大泽村,都把劲儿给我使出来!”
王烈在前面高喊了一声。
此时马帮已经走出了林子,脚下趟着一片泥浊。说是湾,却没有河,只有薄薄的一层水混着污泥缓缓地流动,这就是所谓大泽,一片浆水地,寸草不生。
“趟着石头走,”王烈扯着嗓子大吼,“不要陷进去!”他是走云荒的老人,知道这片静得出奇的泥浊也藏着不可轻视的杀机。
大泽远比看起来要深,越往中心走,越会感觉到一脚踩下深不见底都是淤泥,根本踏不到底。其中还有些特别深的孔洞,称为“泥眼”,全被污泥遮盖住了。
若是不小心踏进去,就是灭顶之灾,人在稀泥中挣扎却无从借力,慢慢地就陷死在泥眼中。
他还是听更老的老人说,有一年云州难得的大旱,大泽干了一半,有的地方见了底。这才看清其下东一处西一处都是孔洞,仿佛蜂窝一样,常常是一个泥眼中就陷着一具骨架,像是早就挖好的葬坑一般,常年累月,不知道一共吞吃了多少人。
伙计们不敢轻慢,一个个都穿着高统的牛皮马靴,当先的每踩一脚先探虚实,其后的跟着前面人的脚印走,半步也不敢偏差。
“你认得是这路没错?”老彭也下马步行,走近了王烈的身边。
“绝错不了,几年没来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祁烈指着周围那些深及一尺的脚印,都是伙计们踏实了淤泥下的石头后留下的,“下面那些石头本是没有的,都是那帮巫民搬过来扔进去的,方便雨季走路。
不要看露在上面的不大,旱季泥浆干了就看出来了,每块都有两人高。
看到这些石头,就跟看到大泽村一样,快了。”
老彭默默地点头。
“慢着!”王烈忽然吼了一嗓子。
走在最前面的狗蛋一怔,煞住了脚步。
王烈拖着泥腿往前进了几步,脸色有点异样:“他妈的,别走了,有怪事。”
老彭的目光一寒,也跟了过去:“怎么了?”
“前面这么冒泡的模样,不像是有石头的样子……”王烈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前方的泥浊,脸色泛着难看的灰白色。
走在前面的几个马帮伙计都围了上来,祁烈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再往前的泥浊确实有些诡异,不但泥浆更稀,流得更快,而且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像是一锅煮沸的粘稠面汤。
“有长竹竿么?”千军眯了眯眼睛回头问道。
“有!”老彭手下一名伙计抄了一根长达两丈的竹竿递了过去。
千军伸手翻腕接住,一杆刺进淤泥中。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手中长竿,那根长竿穿透了污泥,竟然越扎越深,最后只剩几个小小的竹节留在外面。
千军随即选了不同的几处连刺数竿,每一次都是直刺到底。
“你说,那些石头都是巫民布下的?”老彭转向王烈,低声问道。
“没错,”王烈拿袖子擦了擦脸,他脸上本来就溅满了泥水,现在擦的却是冷汗,“道是这条道,没错的,可是那些石头……怎么忽然地都不见了?”
整个马帮停在泥沼的正中央,有人的心里都惶惶不安。
这些人一直仰仗着王烈寻路的本事,祁烈也从未出过差错,可是此时他也茫然失措,众人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在大泽的正中,放眼望向四周,周围都是泥沼,黑漆漆的看不出丝毫分别。
千军抬眼张望着天空:“看不见星星,不知道方向,不过今夜怕是还会下雨,要是泥沼的水大起来,也许我们就陷死在里面了。”
“先往前走,”老彭沉着脸,不动声色,“走过大泽再找大泽村。”
“不成的,”王烈摇头,“刚才那些石头,还只是垫脚图方便用,剩下的最后一段是大泽泥最稀也最深的地方,有那些石头垫脚还有人陷死在里面,这样走,准是死路一条。”
周围空中一片死寂。
静了许久,老彭点了点头:“那我们先退回去,找个干点的地方扎营,明天再找路。”
“也只好这样了……”王烈刚要回头,身子忽然一震,“听,有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
袅袅的夜风中,真的有一个细细的声音,似乎有一个女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声歌唱。头顶上,阴阴的风在回旋,风里的歌声却是空灵醉人的,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香。如此甜美的歌声在这个浓云满天的夜晚响起,却令人有着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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