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那日被秋菊在身上烫起了一片疤,即便是跟大夫要了烫伤的药膏,这疤怕也是好不了了。
周夫人便索性不抹了,哪怕有一身如玉的肌肤又有什么用?在这王府里,最无用的就是这具身子,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
于她而言,她还是更在意些看得见摸得着的。
到了晨起的时辰,周夫人叫了数声,她的贴身丫鬟紫儿却始终没有进来服侍,周夫人颇为气恼,连丫头都干对她这样不敬了,可别忘了,自己是毕竟也是皇上赏魏明煦的人。
周夫人讥笑一声,天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魏明煦明明用不着女人,他却总是左一个侧妃,又一个侍妾,不停地往魏明煦身边塞。
紫儿终于进来,周夫人忍不住发了火,呵斥道:“你个下贱坯子,如今若发连你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死哪儿去了,我叫了你这么些声,你留着一对耳朵是喘气的吗?”
紫儿急忙道:“夫人赎罪,奴婢该死,是方才去给娘娘备洗脸水的时候,听见外头的嬷嬷们在说闲话。奴婢听着十分要紧,就听住了。”
周夫人挑眉道:“什么闲话?”
紫儿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她们说,王爷在京城快不行了,乌兰侧妃那天是连夜回京城搬运财物的,已经跟王妃还有刘管家商议好了,王府最值钱的东西都在东暖阁里藏着呢,由乌兰侧妃守着,昨儿晚上,王妃还过去,与乌兰侧妃商议着王爷一死,就瓜分了那些财务,各自跑人呢。”
“什么?”周夫人一惊,继而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怎么能行!”
林芷萱在屋里坐着,正听着肃羽给自己回禀京城的事:“娘娘让臣送进宫中的药膏,王爷一直用着,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王爷尚未将娘娘送去的药方公诸于众,一则是这药膏配起来实在是太费功夫,若非林府早有准备,寻常百姓人家根本吃不起这样的药。
即便是将一百种药草备齐了,要制作次药也是相当的麻烦,即便是宫里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上的,故而无法用于救灾。”
林芷萱明白魏明煦的意思,这药也只有宫里用得起,但是只要老皇帝还没有咽气,这药方就不能拿出来,否则,王景生等人定然会拼尽一切将老皇帝救活,那可就不妙了。
林芷萱将药方和药膏送进宫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能自保,也好有备无患,至于将药方拿出来的时机,自然由魏明煦自己把握,林芷萱并没有强求。
毕竟,天花事天灾,这药膏前世也不过能治好三分之一的人,并非就能根治天花。
“王爷问娘娘安好,让娘娘切勿挂念。”肃羽最后又重复了一遍。每回肃羽从宫里回来,与自己回禀魏明煦之事,总会附上这么一句。
林芷萱心中一暖,轻叹了一声,道:“王府中的琐事你就不要事事与王爷回禀了,免得劳王爷费心,只报一切安好便是。”
肃羽应着,林芷萱心中却忽然又是一紧。
他日日让人回禀“一切安好勿念”,与自己日日让肃羽对他回禀“王府安好勿念”,又有何区别?
他真的一切安好吗?
林芷萱终究是忍不住日日担忧他,他在宫里越久,林芷萱的担心就越盛。
秋菊才去给林芷萱取了王府早些年的账簿过来,因着肃羽在屋里,她也不好就这样贸贸然进去,还在门口儿等着,忽然见一个王府的老嬷嬷匆匆忙忙过来,不是旁人,正是守着东暖阁的那个老嬷嬷,她瞧着旁人也不认识,就直奔着林芷萱屋里的桂嬷嬷处,道:“我有急事要回禀王妃。”
桂嬷嬷看向正在门口儿跟顾妈妈说话的秋菊,道:“秋菊姑娘,您看这……”
秋菊下了回廊,走到老嬷嬷面前,问道:“什么事呀?娘娘正在里头问肃大人话,怕是要等一等。”
老嬷嬷道:“是周夫人,她正在那儿闹着要进东暖阁呢,如今怕是已经进去了。”
“什么?”秋菊一惊,道,“娘娘不是吩咐了,任何人不许靠近吗?况且东暖阁是从里头锁的门,就是素日来往送膳食都是拿杆子挑进去的,她如何进的去?”
那老嬷嬷焦急道:“姑娘不知道,我原本拦着不让人进,也说明了是王妃下的令,不许放人进来,又说了乌兰侧妃身体抱恙,正在将养,但是那周夫人却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口口声声说既然如此,更要要探望乌兰侧妃。
这一闹,也着实扰了乌兰侧妃的清净,侧妃竟然让阿如出来,说既然她要探病,那就让她进来,我这个老婆子又实在拦不住阿如,只得任她开了门,老奴只能赶紧来回禀娘娘了。”
秋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一个不安生,另一个也是个胡闹的:“你且等着,我去替你传话。”
秋菊走到门边,瞧了一眼立在帘子外头的肃羽,有几分彳亍,继而,秋菊竟立下了,且耐心等着肃羽与林芷萱将话说完。
秋菊心中细细思忖着,周夫人进了东暖阁,乌兰既然放她进去,若不到她床前好生坐坐,她怎么会轻易放了她出去。这样的两个人,自己又何苦替她们操那么多心呢。
瞧着里头的话已经说完了,但是林芷萱仿佛有些出神,还没有叫肃羽离开,秋菊又瞧了肃羽一眼,心中思绪微转,便抱着那摞账簿走了进去,却并没有多话话,只轻声唤了林芷萱一声:“娘娘。”
肃羽看了忽然进来的秋菊一眼,颇为诧异,只是见状,知道秋菊或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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