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元年,六月初九。
夜已深,永宁王府星月阁烛火未熄,整室暖融融的。层层叠叠的垂幔,从浅黄到橘色,凝香烛映在床头,影影绰绰。
房间侧角,永宁王叶曜坐于书桌前,白衣挺拔,奏文堆叠如山,除了翻阅声,几乎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走到床榻边,定定的看着榻上沉睡的少女,眸中具是担忧。
沉睡已将近一个月的少女是大雍公主、未来的永宁王妃叶星璨。在带她回到永宁王府前,叶曜便命人改造了王府主屋,扩成内外两间,外间只有一张简单的床铺和书桌,里间则是完全复制了叶星璨原来的闺房,暖暖的鹅黄为主色,夹杂着浅橘、蜜粉,温柔又可爱,依旧唤作“星月阁”。
斟酌两日后,叶曜又将自己的书桌搬进里间,放在侧角,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床榻上沉睡的少女。
本应在三日前醒来的叶星璨,似乎依旧整日沉浸在梦魇中,不停辗转,却无半点转醒迹象,叶曜的心也随着一起纠缠,一起痛。几乎每次走到床榻边,都可以看到叶星璨的泪水和挣扎,是不愿忘了那个人,还是不愿醒来面对这个世界?
“王爷,楚先生来了。”门外传来近卫霍跃的声音。
书房里,被霍跃称为楚先生的男子正在喝茶,身侧站着一个浅碧裙衫的少女,容色并不出众,看起来却是伶俐。
喝茶的男子面容俊美,堪称倾国倾城之貌,却有一种出尘的疏离感,整个人奇异的混合着少年的青葱、中年的沉静,深沉的眉眼却又似是历经沧桑,看不出真实年纪。
叶曜看着与叶星璨有着几丝相似的面容,即便不是第一次交手,威震一方的年轻王爷还是愣在了门口。
“阿璨还未醒来?”楚焱回头,语气森冷,眼中又是藏不住的关切。
“楚……”叶曜扯了扯嘴角,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确是阿璨的外公,已经活了不知几轮甲子,但看着这个比起自己来毫不逊色的男人,终究是喊不出口,道了声,“楚先生”,便带前去星月阁。
走进房门,楚焱才发现这屋子看似不大,却是用了心思。外屋只有一张简单的床榻,素白和深灰为主,清冽的男人气息。内屋则是暖暖的鹅黄,称极了第一次见到叶星璨时,她的黄色衣衫,温柔恬静,又带着几丝慵懒,清凌凌,暖洋洋的。
中间的床榻上,帷幕层层,一个绝色少女依然沉睡,不时眉头紧锁,不知梦到了什么。
自从叶曜自洛渊带回叶星璨,每隔三日,便按照楚焱的嘱托,以内力辅助药物助她恢复。三日前,本应是叶星璨转醒的日子,叶曜早早备好了一切,换上少年时阿璨最喜欢的衣衫,却落得一场空,赶忙燃了楚焱所交予的纸蝶传信。
楚焱急急走到塌前,看着还在沉睡的叶星璨,有些恍惚,少女略显苍白的面容又清瘦了几分,与记忆中那个在洛渊嬉笑玩闹的女儿楚鱼慢慢重合。
他搭上少女的手腕,脉搏已渐有力,却是杂乱无章。
叶星璨的身体突然不住颤抖,像是挣扎着要醒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划过脸颊。叶曜急忙冲了过来,越过楚焱将少女揽入怀中,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水,哼唱着不知哪里的歌谣,叶星璨慢慢恢复平静,再次沉睡。
“经常这样吗?”
“之前还少,只是安静的睡着,近来次数越来越多,这两日似乎整日都将自己锁在梦中。”叶曜轻轻将叶星璨放回床榻,虽是在答话,眼睛却未离开半分。
楚焱看着叶曜,“若不是那人,半年前阿璨就已殒命,或者说两年前,根本无命出现在我面前,再问你一次,真的要这么做?”
叶曜眸子瞬间冷了起来,周身杀气弥漫,那个称霸西北,令北胤闻风丧胆的鬼罗刹似乎这才回到体内,那个十三岁随兵出征,十六岁袭爵,领兵三十余万,未尝败绩的永宁王又活了过来。
“楚先生,这半年,阿璨几次为了那人寻死……”叶曜冷冷地看着立在床侧的楚焱,冷冷迎着目光,再度开口,“十七年前,您没能救下楚鱼娘娘,阿璨是娘娘唯一的骨血,当年她以命换命这才救了回来,现下,您是要眼睁睁看着阿璨殉情而去吗?”
想到惨死皇宫的独女楚鱼,楚焱闭上了双眼,似是又看到那日,夜闯禁宫,却只看到血泊中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女,往事种种,撕心裂肺。
未再言语,楚焱将真气丝丝传入叶星璨体内,又抬手按向头顶,压下她内心的不甘与挣扎,生生洗去了她心里的人,洗去了两年来所有过往。
一切妥当,楚焱收回真气,告知叶曜,阿璨最晚明日便可醒来,留下被称作灵香的碧衣婢女,就要离去。
叶曜也不挽留,只是将一块凤佩交回楚焱手上,玉佩看起来很是古朴,一只凤凰正浴火飞天,只是却不知为何,凤凰的头上有一道裂纹,上面淡淡红丝,竟像鲜血在游走。
楚焱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似要不解,“这是阿璨母亲的遗物,你也不愿留在她身边吗?”
“楚先生,龙凤双佩本是楚贵妃临死前交予我母妃手中,转送给我和阿璨的……既然龙佩已经随他冰冻凛川,凤佩也请一并带走吧。”叶曜再次将凤佩递出,“以后我会守在阿璨身侧,护她一世长安。”
楚焱接过玉佩,回头再看了一眼王府,“我不知鱼儿与你母亲有什么过往,当年是我没能护住鱼儿。今日,我尊重鱼儿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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