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庙门。
寒风吹落枝头雪,贴在鼻尖,轻轻抹去,只留水渍。
韦兴伍朝赵阙抱拳说道:“赵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赵阙认真抱拳。
韦兴伍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离去。
江平和胡光两位伏狮帮弟子,询问:“嘉鱼郡风光秀美,赵先生不如随我们去嘉鱼郡游玩?”
“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有紧急事在身,着实不合适半途游山玩水,只得待来日,再去嘉鱼郡欣赏秀美景致。”赵阙笑道。
“那好,我们师兄弟,便告辞离去了。”
“告辞。”
赵阙站在庙门口,看着两人沿着韦兴伍的脚印,下了山神庙所在的小山坡,一路慢跑至官道,遥遥和赵阙挥手,不多时,雪白的天地一线,徒留两个小黑点,隐没于遮遮掩掩的树木枝干之间。
“咱们呢?”李鸢子问道。
赵阙指了指庙里的尸体:“落叶归根,人死入土,我们把他们埋了。”
“行,咱们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接下来,寻了个山神庙后的空地,以兵器当做锄头,挖了大坑,将庙里的尸体一一扔进坑里,埋上土。
“坟土简陋,你们也别挑三拣四,下辈子投个好胎,安稳享福过一生。”赵阙喃喃说道。
钟逾明感慨道:“多少人想要无忧无虑的幸福度完一辈子。”
“行了,咱们得赶路了。”李鸢子对此不上心,在旁催促道。
马车跟马丢失在风雪,寻找的话根本不现实,三人下了小山,顺着官道往前走。
下完雪没多久,整条官道俱被雪掩埋,两边的树木让风一吹,密集的雪落地。
李鸢子倒是开心,雪地里跑来跑去,活像个没见过雪景的孩童。
“赵阙!这里的雪景比恨秋山的雪景差远了,恨秋山下完雪后,千山鸟飞绝,山川像是穿上了银衣裳,一旦出太阳,刹那间波光粼粼,好看的紧!”
“你既然说恨秋山雪景好看,为何现在还这么开心?”钟逾明不禁问道。
李鸢子蹦蹦跳跳:“我就是开心呀!开心不好吗?下过了雪,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好像同时也把心扉给洗涤了一样!”
赵阙嘴角勾着笑,看着李鸢子活泼蹦跳,把烦恼事尽抛在脑后,奔跑了几步,超过她,回头笑道:“你我来比比,谁在雪地跑的更快!不许用真气!”
“好嘞!赵先生!你等着认输吧!”李鸢子的笑声恍如银铃清脆干净。
钟逾明深深吸了口气,无奈。
然后,他撒开膀子,追逐前面的两人。
天黑才找到开在路边的酒铺。
写着酒字的旗帜高高挂起。
北风吹来的雪,掠过旗帜,倒有些苍凉的味道。
酒铺前围着个园子,种着的冬季蔬菜,叶子挂着冰霜,艰难舒展。
园子打扫的清洁,堆起的雪,推到外面去了,又为了来客不沾染雪化进泥土后的淤泥,从园子前铺设平整的石头,直到进屋。
掀开厚厚的门帘,推开门。
屋里暖烘烘的。
“哎呦,客官来啦!吃点什么?”风韵犹存的内掌柜穿着棉袍,耳朵上又戴了自制的耳囊,见赵阙三人进来,忙招呼。
“先上壶热酒,菜的话,有什么上什么,对了,给你钱,不够,吃完再给。”赵阙打量了下酒铺的屋里,四张桌子,只有他们,应该是掌柜的中年男人湿着手推开后门,后面也是园子,邻着屋盖的后厨,通过后门,望的见雪白的山。
中年男人接过妻子递来的抹布擦手:“客官不必急着给钱,看各位的衣着打扮便不像白吃白喝的腌臜货。”
他呵呵的笑,笑容很具感染力。
赵阙解释道:“你们这有客房吗?我们想歇歇脚再走。”
“有,正好三间。”
斩杀了薛偎红,他与李鸢子俱都不好受,昨日又在山神庙挨冷了十多个时辰,需要好好休整下,毕竟,谁也不知,江湖路远,前路还有没有凶险了。
“钱且当定金。”赵阙笑道。
徐娘半老的内掌柜笑眯眯的收下:“我去给客官热好酒,客官稍等,当家的!快去做饭!”
现成的热水,她进了里屋,把酒壶装满,放置热水里,低笑的道:“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外面的路是不是很难走?”
“是啊,我在南扬州生活的记忆里,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风雪,简直能把人冻毙。”
内掌柜坐到他的对面,挨着李鸢子,自来熟。
“谁说不是呢,离这不远的村子,这场雪下来,一夜死了二十多个人,今早雪刚小了点,就有人敲我们家的门,借钱下葬。”
唉声叹气。
“我们老百姓这个冬天更不好过了。”
赵阙也是心里不好受:“只能指望官府了。”
“官府?嘿,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老天爷降下粮食靠谱!”
“……”
赵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她看客人不想说话,心思转了个圈,暗道,三人莫不是官府的人?
上了菜。
三人狼吞虎咽。
吃完付上酒菜跟客房的钱,各自去房间歇息了。
天亮。
赵阙掀开被褥坐起,打开门,又下起了小雪。
掌柜熬煮清粥,配上自家种的菜,三人赞不绝口,早饭吃了个饱。
一直等到小雪停。
走出酒铺,三人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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