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外加一夜的雨水未干,潮气阴湿便随着庭院的石阶透过薄薄的下裙渗入骨子里。
月又蓝直挺挺跪在院子里已是一天一夜,仍旧纹丝不动。
“哎!”萝娜见这一幕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小小姐啊小小姐,奴实在是没法子了,希望你收到奴的鸣镝,快些回来吧。”萝娜远远地站着也不敢上前,一面喃喃自语,一面不住地作揖。
这时,只听见屋内有声音冷冷地传来:“你可知错?”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骤然袭来,随即一高大身影笼罩在月又蓝之上,正是她们的父亲,月隈垚。
月又蓝闻所未闻,静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道:“蓝儿,不知。”
“好,好得很,我竟不知,我的长女,也会有如此不通人事的一天!”
“敢问父亲大人,何为人事?”月又蓝质问。
“冷血无情是人事?大义灭亲是人事?如果您所谓的人情要靠牺牲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来获得,那又蓝,宁可不要。”
“呵——”听到这话,月隈垚不由冷笑出声。
“只有废物才会视这无用的感情高于一切,蓝儿啊蓝儿,你最好记住为父的忠告,不要把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强加于人,你做不到的,别人未必不行,心儿,远比你强。”
“可父亲莫要忘了,浅心才十三岁,从未离开过我们身边,您就这样打算丢下她一人在那举目无亲的天乌宫自生自灭。阿爹怎么可以……?
“别忘了,现在的我们是自身难保。”
“父亲这样做,对得起浅心,对得起星姨吗?”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耳光顿时响彻庭院,力道之大令人心惊。
而月隈垚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极。
“阿姊!”
月浅心一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心悸不已,忙冲过去扶住大姐摇摇欲坠的身子。
月又蓝顿时脑子里轰鸣作响,喉头一阵腥甜。
‘’心儿…你回来了,不,你快走,快走…‘’月又蓝艰难发声。
“阿爹,大姐是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罚她?”还要下这么重的狠手?
月浅心沉声质问,是朝着月隈垚的方向。
月隈垚不赞一词,只是施施然理了理衣袖,良久才抬起眼皮,仿佛才看到浅心一般,“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心儿啊。”
“为父还以为,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呢?”
“父亲说哪里话,心儿是月家的女儿,阿爹在哪里,心儿就在哪里,哪儿都不会去。”月浅心很快回应道。
月隈垚嘴角微扬,作势拍了拍浅心的肩膀。
“可是现下有人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困扰了阿爹可是许久都百思不得其解呢,不知你是否愿意为父分分忧,替我参谋参谋。”
其他人纷纷不明觉厉地瞪大眼,唯有月浅心眼波流转,目光如炬。
“从前有户商旅豢养了一只鳖,甚是喜爱,有一天家中的一仆从不慎将其落入湖里,手头恰好只有一段不长的铁锚,只能够得着鳖的一部分。”
月隈垚讲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一转,缓缓停在浅心身上,继续道。
“这个仆从便犯了难,若是勾中鳖首,捞上来也是个死物,可若是勾中鳖足,侥幸得生,也势必会废掉一足。可若是放弃的话,又会损失整只鳖。”
“你说若倘若你是那个仆从,该作何抉择?”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头雾水,这唱的又是哪出?
这时,一直沉默的月浅心站出来了。
“回父亲的话,心儿选的是,鳖足。”
“哦?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若能舍其一足而保全身,心儿自是不在话下。”月浅心缓缓道来,眉目一片清明。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听出来了月隈垚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变着法软硬兼施地逼迫她入宫就范。
可是阿爹,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阿娘从小就跟她讲过,心儿是阿爹的女儿,阿爹说的话,心儿都要去听。
其实她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决定甘愿入宫为质了。
“好,说得好,这才是我月隈垚的乖女儿。”月隈垚很是高兴,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今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那就回去准备一下,择日,便动身吧!”
说罢便拂袖而去。
院子里霎时安静的瘆人,月又蓝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去阻拦这个结果,“不,不,姐姐再去求他,宫中险恶,你不能……”
“没事的,长姐。”黑夜里一双小手,轻轻地拉住了月又蓝的衣角。
“你忘了吗?心儿,本就是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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