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别墅被那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点点秃了的地基。
车到底是让何玉芬趁乱穿过人群开了出去。
刘平车底下的那个炸弹找不到是谁放的,他在生意场上树敌太多又到处胡搞撒种子。
说是生意对手安的可以,说是被他绿了的男人安的也行。
反正怎么也赖不到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这次事情大概对何玉芬的打击太大,也在各个地方都有所传闻。
何玉芬这回是带了两个孩子的离婚女人,也四十多岁了。
男人多大岁数都喜欢年轻漂亮的18岁大姑娘,她这样的勉强算得上是个半老徐娘。
有钱人又不缺娘养,她就没了市场。
靠着手头那点暂时的钱勉强回了北方老家租了个廉租房。
一个月五百块钱,屁大个地方两张铁床,一扇拉门,门里边睡觉,门外面做饭。
四家人一起用一个卫生间,尿腥味和廉价烟草味混在一起冲的人脑瓜顶疼。
秦两斤重的金条埋在了小区的一棵松树下。
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但凡能有一口气活下去就绝对不能动这笔钱。
她早上五点去学校,把茫茫托付给隔壁楼住的房东,自走上五公里的路到学校。省下一天来回的车费就够她买两个草稿本的。
秦也知道何玉芬卖身的时候,她跳级进了初中,跟着初三的一起上课,打算考高中。
那一年她九岁。
秦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小男孩的笑脸,咧起嘴角对着路边的玻璃窗也学了一下。
玻璃窗里面的人反应不错,看着她回应了一个笑。
秦也不想让何玉芬夸她是假的,到底是亲妈,时不时的给一点好。
她就能一点仇都不记。
她一路上挂着脸上那刚刚学来的笑容,推开了廉租房的防盗门,站在自家的小门前听见了屋子里面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门内的热气混杂着男男女女杂乱的喘息声和床板子吱嘎吱嘎的声音。
秦也站在门前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她觉得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向没关严防盗门。
那站着的是一个高中男生,穿着白色的校服,高高瘦瘦的站在那,神色莫变的盯着她。
见秦也看向他,突然讥笑一声。
他显然是听见了门内的声音。
那男生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上楼去了。
秦也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死命守着的能层叫做自尊的皮被她亲妈亲手扒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被人吐着唾沫轮番踩来踩去。
她耳边一阵断断续续的嗡鸣声。
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刹那间将她尚且年轻的热血都给冻住了。
秦也眼眶通红的扶着墙下了楼。
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劈头盖脸的左右开弓甩了她一个嘴巴子。
她忽然就想弄死何玉芬然后自己也不活了。
心中的怨愤就像火一样烧了起来,如果她不把自己生出来,没准她可以生在一个正常人家里,没人扇她嘴巴子,没人拿衣服架子抽她让她一天换四百件衣服赶着暑假给家长挣钱。
也许会有父母发现她脑子聪明,多在她身上花一点时间。甚至骄傲的跟自己的同龄朋友说,那是我家的孩子九岁就能上初三了。
秦也站在自己埋下金子的那棵树下,从五点放学就一直站在那终于等到天黑了。
她看见那几个心满意足的嫖客揽着满身的肥肉从那栋楼里出去了。
脚已经站麻了。
房东的老太太看她一天没来抱孩子,正好要去她家问问,看见她杵在树底下。
连忙跑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丫头怎么在这站着啊?一会让蚊子给吃了!”
秦也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嗓子眼里的话一窝蜂的堵在了一起,忽然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生自己的亲妈不来问问自己家孩子去哪了,来问的竟然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蹲在地上哭的嗓子哑了,把一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就呕胆汁。
房东老太太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大概拼凑出了一大半的故事情节。
抱着茫茫三步一跳高说要找何玉芬说理去。
秦也哭够了,胃里反上来的酸水存在嗓子眼里辣糊糊的疼,她清了清嗓子道,“姨,您别去找她了,都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睡糊涂了发疯。”
说完也不理那老太太的张牙舞爪,抱着茫茫回家去了。
她知道房东老太太也就是说说的本事她没那个胆去找她妈算账,正经人家过日子的女人都怕婊子。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秦也那天晚上推门回家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冷静的飞快。
她已经明白了,何玉芬这是破罐子破摔,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吸白面儿了。
秦也从她的那个后爹送的书里面看见过知道吸毒的人活不长,何玉芬没钱买不了多少,大概率会发展成针头注射,最后得艾滋病烂死在屋子里面。
秦也想了想自己那个不知道在哪的懦弱的爹和出去卖屁股了的哥哥。
第一次问了何玉芬,她父亲的事。
何玉芬使劲吸了一下子茶几上的白面儿,双手失控的搓着自己的人中,缓了半天道,“他一年前就死了,知道我怀了这个小王八羔子的时候跳河死的。”
何玉芬瞥了一眼秦也苍白的脸,“怎么着?你还挺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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