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百姓听他一说,纷纷附和,有人带头呼起了口号,强烈要求对刁辊父子等三人“斩立决”。
“陈年兄,你就不要阻拦了,若不严惩这几人,百姓不依,在下这芝麻官也做的难受。”翁隽鼎说完,将手中令牌往仇森面前一递,说道:“仇森,斩!”
“斩立决。”“斩立决。”“斩立决。”县衙前的旁观百姓齐声高喊。
看这架势,刁辊等人不斩是不行的了。但陈文祺实不忍心好友因此而革职查办。他想了想,抬手止住众人的鼓噪,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静一静。不错,大明例律不能用来姑息养奸。这斩立决的权力知县没有,府尹、布政使也没有,但有一人他有。”
“这人是谁?”众人眼睛一亮,问道。
“当今皇上。”
“啊——”当今皇上远在京城,众人不免大失所望。
陈文祺自怀中掏出御赐金牌,高高举起,喝道:“这是皇上御赐金牌,见牌如见朕躬。臣陈文祺奉旨体察民情、惩办豪强。刁辊、刁澜、郑方达设谋抢夺民女,残害人命,罪不可逭,按律当斩。着肤施县令翁隽鼎为监斩官,将刁辊、刁澜、郑方达三名人犯押至刑场,枭首示众。”
众人深感“皇恩浩荡”,当即匍匐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年兄……”翁隽鼎欲要劝阻,陈文祺一摆手,说道:“翁年兄有话稍后再说,快去监斩吧。”说罢转身走向后堂。
监斩罢刁辊等人,翁隽鼎急匆匆来到后堂,对陈文祺埋怨道:“陈年兄,你这是何苦?皇上御赐金牌于你,仅仅是‘节制地方官员、提调各路兵马’,并未授你生杀予夺之权啊。为了保我这顶七品乌纱而犯欺君之罪,你……”
话没说完,陈文祺笑着截住他的话头:“好了,好了。翁年兄一贯豪爽,今日怎的如此絮絮叨叨?在下回朝至多被皇上薄责几句,没什么大事,你就别忧心了。”
“说的轻巧,假如定你个欺君之罪,革职查办那是轻的了。”翁隽鼎担忧地说道。
久未出声的沈灵珊这时走到陈文祺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你们俩都别惺惺相惜了。假若大哥被革职,小弟便陪你回家种田去。”她本意是安慰两人,但话一出口便知大大不妥,顿时躁得粉面通红、羞不自胜。
陈文祺听罢心头一热,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岔开话题柔声说道:“沈姑娘,我们也该启程了。”复又对翁隽鼎言道:“翁年兄,我有一事相托。”
“请讲。”
“去年在下路过马邑县时,曾在那毒瘴林旁的一间旅店投宿,临行前与店家小公子有一联对之约。翁年兄有暇时,请代在下走一遭,以免失信于人。”
“陈年兄此去不是正好顺路吗?为何不亲自践约?”翁隽鼎奇道。
陈文祺摇摇头,说道:“我欲绕道而行。”
翁隽鼎以为他们要绕道延安府,问道:“前些日不是差人给夏总兵和沈将军送过信、约定在居庸关会合的吗?为何还要绕道?”
“翁年兄有所不知,时下已过惊蛰,毒瘴林中的蚺蛇正在蠢蠢欲动,从林中穿过实在不便。”
匪夷所思!那条官道穿过的树林,只是每日的下午至半夜子时才有毒瘴,下半夜到上午之间虽然偶见蚺蛇出没,却并不妨碍行人赶路,为何陈年兄要舍近求远?翁隽鼎一脸的不解。
陈文祺见他怔怔的样子,无奈解释道:“林子里毒蛇出没无常,我想沈姑娘瞧见必定不爽。”
翁隽鼎恍然大悟,女孩儿就算不惧豺狼虎豹,也怕蛇、鼠之类的小动物。因此由衷地赞叹道:“陈年兄不仅怜香惜玉,而且心细如发,在下佩服之至。”
沈灵珊心里甜丝丝的,含情脉脉地睨了爱郎一眼,说道:“大哥,我去跟云姐姐辞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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