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年的腿上屁股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被下人扶回房间后,只能在床上趴着,思念着已经过世的母亲,默默流泪。思婷不知道哥哥被打的事,见哥哥被下人搀着回来才知道哥哥被用了私刑,她含着泪给哥哥脱衣裤上药,拧来温水毛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渍与泥渍,给他找换洗的衣裳。
思年见妹妹进自己的房间便强忍住了委屈与悲愤,待妹妹收拾停当,他便笑着对妹妹说:“我这屁股上能不能留疤?疼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屁股上留了疤会被你将来的嫂嫂取笑。”
思婷本来是哭着的,听哥哥这么一说,破涕为笑,嗔怪道:“竟然还在担心嫂子的事情,哥哥的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思年看见妹妹笑了便放宽心了,说道:“脸皮若是薄了,也活不到今日啊,妹妹以后也得以哥哥我为榜样,不要轻易心就伤了,总是伤来伤去的话,这心就跟马蜂窝一样,上面全是洞了,知道吗?”
“知道,可是你到底为什么挨得打,我还是不知道?”
陶思年叹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我是男孩,将来是要跟继母生的弟弟分家产,继母容不下我。”
思婷想了想说道:“我倒是不会跟你们分家产,可是继母还不一样容不下我。”
“到底还是有区别的,继母容不下你三分,能容下你七分,容我却是一分都容不下,思婷,我想好了,咱们家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土财主罢了,就我们家的这点子家业我也不想跟思源争了,我想去投军,去加入戚继光将军的戚家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等我伤好了我就走,离开这个家,自己去给自己挣一个前程出来,不为光宗耀祖,只为你的嫁妆,还有我的前程。答应我,先替我保密,好吗?”
思婷又难过起来:“哥哥,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怎么捱,父亲不管咱们,继母又那么苛刻,若不是你,我早就想随母亲去了。”
思年握着思婷的手,安慰道:“好妹妹,我现在已经十五岁,你十三岁,过不了几年,你就会有你的乘龙快婿,我也会有我的红粉佳人,我们总归是要分开的,我是不想窝在这个小宅院里为了那点子蝇头小利跟一个妇道人家争得跟乌眼鸡一样,天高地阔,欲往观之,我想走出家门,去看远方的山,远方的水,远方的人,等我在外面安顿好了,我回家来接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思婷抽噎着点了点头。
“我养伤的这几天,妹妹就替我收拾收拾包裹吧,我走的时候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连爹爹都不告诉吗?”
“不告诉了,他有新的妻子,新的儿子,新的家,他已经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对我来说,妹妹你才是我的家,你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你嫁出去了,这里就不是我的家了。”
“哥哥,你会回来看我吗?”
“当然,哥哥出去就是为了你我,我估计继母不会为你准备多少嫁妆的,我要出去给你挣,我要我的妹妹风风光光地出嫁,我要妹妹的婆家不敢小看你,我要让妹夫知道他敢对我妹妹不好,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思婷又被逗笑,嘲讽他:“只怕你有了嫂嫂,也像父亲娶了高氏母亲一样,眼里只有媳妇,别说是妹妹了,亲娘都未必好使。”
思年拍着胸脯很自信地说道:“不会的,哥哥的正义感会超越男女之情的。”
过了半个月,陶思年的皮肉痊愈了,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妹妹给他收拾好的包裹,离家出走了。
他一直往东走,一路打听,打听哪里有军队驻扎。
这天,他正在一条小道上匆匆地往前走着,后脑上冷不丁被人打了一个闷棍,醒来后才发现包裹不见了,连外穿的大褂和鞋子都被人脱走了,这才明白,自己这种落单的行人被歹人给劫了。他只能穿着一身薄薄的底衣赤着脚继续往前走,见到行人,能要口吃的就要口吃的,找不到人要吃的就摘点野果吃,即使是这样也填不饱肚子,后来又淋了一场雨,着了些凉,可谓是饥寒交迫,走着走着,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在路中央。
一只镖队押着十几辆镖车浩浩荡荡走来,每一辆镖车上都插着一只小旗子,旗子上写着“长风”两个字。
一个镖师眼神好,远远地看见前边路上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便汇报镖头:“头,前边似乎有“恶虎拦路”。”
经镖师指引,总镖头也发现了前边路上有路障,刚想喊江湖黑话,忽然察觉不对劲,那个人形的东西怎么像是一具死尸毫无生气,一动不动,便派一个年轻镖师过去看看虚实,镖师一会儿就颠颠颠跑回来报告总镖头:“头,不应该是劫镖的,倒像是一个快要不行了的小乞丐,连个外衣和鞋子都没有,还有一口气,我晃了晃,也没晃醒,兴许是病昏了或者饿昏了。”
总镖头吩咐镖行伙计赶紧支锅熬了一碗面汤,撬开陶思年的嘴给他灌进去,肚子里有了饭食,陶思年一会儿便幽幽地醒来,看见眼见若干个江湖人打扮的镖师,看见面前那个面汤碗,便知自己被人救了,他赶紧变坐姿为跪姿,磕头向人致谢,心里却还挂念着还有没有面汤了。
总镖头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兄弟,多大了?哪里人氏?总镖头一边说一边示意镖行伙计把第二晚面汤也端给小乞丐喝。”
“十五,我是宁海人。”陶思年接过行伙计递过来的面汤碗,一边喝一边回总镖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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