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便到了一条小河,从堪舆图上去看,这条河是还是贵霜那条“母亲河”的源头之一。一路上没少听宛国人挖苦那条“母亲河”,据说那贵霜人信奉的是本土贵霜教,贵霜教则以那条唤做珩河的水当做圣水,每日都有自极远处来的国民信徒去舀一碗圣水,说是喝下之后百病皆除。
可在宛国人嘴里,贵霜人死后都要火化于水中,那条河,骨灰颇多啊!更离奇的是,贵霜国不兴有茅厕,住在那珩河两侧的人,更是习惯在河边方便。
所以张木流觉得,这条当母亲的河,可真是生了一帮不肖子。可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人拉扯大,等人死了之后还要帮着收敛骨灰。
张木流祭出大弟子送的灵舟,顺着河水往下,估摸着一天时间就能到那处战场了。
在这种无人认识自个儿的地方,张木流总觉得十分身心自由,其实大多数人都这样。到了极远异乡,无人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没人知道自己的过往,很容易便能静心。
青年站立船头,看着两侧山水匆匆,不知为何,心境忽然有些释然,那坚如磐石,纹丝不动的境界,略微动摇几分,眨眼间便到了分神巅峰。
张木流自嘲道:“游山玩水都能破境?那我更要去看遍千山万水了。”
…………
半月前有四个炼气修士进山捉鬼,那鬼修害人无数,是附近衙门口悬赏十万钱来捉拿鬼物,十万钱若是以刀币来算,以马车都装不完。
这无思小洞天内,三个国家所用货币皆有区别。宛国用的是那刀币,横刀式样,一刀币大抵能买个一碗面。贵霜用的是铜铸钱,颇为精美,一面儿刻着珩河,另一面是个猴头,据说猴子在贵霜可是圣兽,与曾经的骆越,如今的安南的国兽白猿有的一拼。而勐国则是以银钱跟铁钱流行于市,颇为杂乱。
张木流倒是没刻意去换些刀币,因为金银在这三国,也能流通。
四个炼气修士原本就觉得没多少希望能捉到住那鬼修,因为能叫做鬼修的,起码都有筑基修为了,他们四个却齐刷刷都是炼气。
山中破庙一番打斗,其实哪儿算打斗?挨打罢了。眼看四人凶多吉少,那只鬼修又能享用一番大补之物,林静装在荷包里的那方印章猛然剑气纵横,阿哲的印章也有个白衣青年以虚影示人,那邱明的“求不明”自行化作一道剑气囚笼盖住这处破庙,瞿玟瑾的印章有一头白鹿跃出。
四人不明所以,可那只鬼修却已经瑟瑟发抖,想逃都逃不掉。
那白衣虚影微微抬手,白鹿化作一柄长剑,随意一划而已,鬼修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阿哲后知后觉拿起手中那方印章,木讷道:“我这是捡了一条命?”
林静拿出上刻“剑荡九州”的印章,苦笑道:“原来他是个真正的剑仙。”
一方“忽现白鹿”被瞿玟瑾捧在手中,眉宇之间有些愧色。
最镇静的,反而是拿着“求不明”的邱明。
这位年龄最大,却跟三个人同辈儿的汉子苦笑一声,轻声道:“只不过随手刻的印章而已,都有如此威能,得亏阿哲没起歹心,不然咱们禁不住一剑啊!啊呸,屁的一剑,一口气就都给咱差不多吹死了。”
林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苦兮兮道:“他干嘛要装作书生嘛!要是知道他是剑仙,我死皮赖脸都要拜师,多个师傅多条路嘛!”
瞿玟瑾静默无言,只是偶尔看一眼阿哲。
其实少年人心中并无多少后怕,只是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这都没死。他想的最多的,是那个白衣书生走到菜圃前时,宁肯多走二里地也不愿抄近道。
少年邪魅一笑,似乎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了,“行了,下次再见那位前辈,好好道歉再道谢吧,咱们还是领了赏钱,先回去给师傅买下那株药。”
四方印章,救了五人,乃至数百人。
…………
五月五前后,白鹿洞给学子们留了几日时间回家,离得近的都已经回家,离得远的,三五成群准备去看看匡庐飞瀑,诗仙那“银河落九天”,蒙学时是夫子最常挂在嘴边的。
彭泽的圈禁已经解除,大泽中心多了个巨大石像,原本怎么都会让方圆渔民心中不安,萧磐只得学着赵凯,说是天赐神迹,且不惜重金围着那垂钓石像修建了一处巨大廊桥,那鱼竿儿下方有一只青铜大鼎,每日都会有人来此点上一柱香。
莫淼淼抱着乐青乘船到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点着后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踮起脚又举高手,这才凑凑合合把香插进炉鼎。
小丫头左瞧又瞧,待近前无人后才掩嘴悄mī_mī说道:“陶爷爷,我要回家了,顺路来看看你,哥哥那份儿我也带上了,你可不能怪他,不然下次就不来看你了。”
说罢微微一笑,趁着没人时翻过栏杆,跳到那巨像膝盖,恭恭敬敬作揖。
其实小丫头,心中有那么一丢丢的伤感。
哥哥说爷爷跟那个坏蛋爹爹,还有很多很多变成石像的前辈,他们都是英雄。可莫淼淼觉得不该这样,凭什么英雄就要与亲人离开。
有个儒衫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青铜大鼎前,上完香后笑着说:“因为有些人心里装的是大家,有些人心里装的小家。”
莫淼淼转身恭恭敬敬作揖,喊了一句洞主。
这位白鹿洞主其实不太愿意跟莫淼淼聊天儿,不是旁的原因,辈分儿不好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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