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蛟笑道:“使我逢疾风淋雨,坏沮,乃复归土也。”
张木流苦笑不停,心说这哪儿跟那儿啊?想了半天,只好接了一句:“虽向圣人而行,却也学不得有雨无盖啊。”
两人哈哈大笑,一旁的方葱不明所以。
小妮子心说怎么这样啊?说了半天老前辈没挨过打,她还以为要打呢,怎么就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看模样都要走了。
两个读书人看似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可其实已经敲定某事,待日后海上议事完成,便要着手修建渡口。
于是在这个雨中清晨,一袭白衣带着个少女又复背剑,打算南下,之后再绕去斗寒洲西南角儿,最后乘坐渡船,直去离着须弥山最近的那座灵柩洲。
为何叫灵柩洲?字如其名,那处在整座天下正北,又最靠近须弥山的小洲,活脱脱儿就如同一樽棺椁。
离乡越远,好像日子就过得越慢。打从出离桐州以后,直到这会儿,满打满算也才三年时间,他张木流这个资质并不好的剑客,居然差点儿就三年破三境。
往西南方向去,很难不到陈国境内,可张木流实在不想去那处地方,一是那位皇帝陛下太不着调儿,二是自个儿的瞎眼刘兄弟太吓人。两人慢悠悠往南,足足走了一个月时间,才到了陈国最西边儿,一个叫庐月县的地方。
眼瞅着便又到了七夕,这不大的庐月县也开始张灯结彩,筹备些诗会灯会。大地方有大地方的才子佳人,小地方自然也有那文采不差的读书人,武功能看的武师,当然还有那受人追捧的美娇娘。
张木流还是白衣,方葱一身青色长裙,夜里入了庐月城,还没等寻一处客栈住下,便遇见了一个白发苍苍,身穿红衣,手拄着藤杖的老者。
活脱脱月老似的。
那老头儿翘腿坐在拱桥一头儿,也没什么招牌幌子,就只是拨弄红线,见着眼前走过年轻人,便搭茬说一句:“我这红线,牵了就跑不掉,一根儿十枚通宝钱。”
倘若没人搭理他,过后他还要吆喝几声,“十枚大钱也发不了财,万一牵上了,白得个郎君或是妻子,岂不美哉?十枚钱拿来,买不了吃亏更买不得上当哦!”
张木流老远看见那人,想着别处还有没有桥,得绕过去才是。
方葱早就开始嘟囔了,“你瞅瞅有人搭理没?”
正当张木流要绕道走过,那老者忽然转头看过了,嘴上笑意不断,大喊一声:“年轻人啊!出来都成双成对,要不要我老头子给你加一条红线,绑的结实些?”
少女方葱转头怒视,冷声道:“老骗子,看看清楚了,这是我师傅!”
那老者脸一下子就垮了,一脸歉意,还有一只鞋子拎在手中,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方葱冷哼一声便要转头离开,那老者却急匆匆跑过来,解出一根红绳儿硬塞在方葱手中,之后又一蹦一跳返回拱桥,不容方葱有任何言语。
小妮子气坏了,小魔女的本性都要出来了,可张木流轻轻按住她肩膀,打趣道:“留着呗,日后见着喜欢的人,一股脑拴起来,到时还怕他敢跑么?”
少女气的跺脚不停,一把将游方抛回去,说自己不做那背剑弟子了。
青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剑客背剑。”
倒是还有好玩儿的,是那正在筹备的灯会,三五个锦衣青年成群去往明日灯会所在之处,偷偷摸摸转了一大圈儿,最后聚在一起,一个个苦着脸抱怨,这也光谜面儿没谜底啊!
远远看着的张木流略施术法,幻化出一个青涩少女在几个年轻人远处驻足,特意弄出来点儿响动让那几人发现,待那道锦衣转头,幻化出的少女只摇头叹气,疾速离去。最后只剩下几个年轻人面色羞愧。
可把方葱乐坏了,围在张木流旁边儿转圈儿,咦声不停,叫师傅变个女子看看。张木流暗道一声糟糕,小小玩儿心,可把自己这师傅威严实实在在的丢在地上,还给人踩了几脚。
斗寒洲冬季多雪,剩余时间,雨水几乎说来就来,不多久就又下起瓢泼大雨。
张木流带着方葱隐匿身形,去到这卢月城内最高的一处阁楼,的屋顶。
这处阁楼只有六层,约莫十丈高,据说是有位仙人路过此处,起手便以玄妙术法变化出一处高阁,在此饮酒数年。据说是曾有诗篇留下,不过早已失传。
方葱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张木流,指着远处一座小院儿,院中只有一间屋子一处水榭,瞧着倒也不小。
水榭当中真好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都是筑基境界,瞧着是熟人,不过还没熟到可以深夜同饮的份儿上。
方葱嘟囔道:“师傅,这男的一看就没安好心,喝了酒,只有一处屋子,我觉得他是打定主意要占人便宜了。”
张木流伸手弹了其一个脑瓜蹦儿,笑着说:“我告诉你啊!等下儿那个男的要是敢起什么歹心思,我就吓唬他。”
远处那男子斟酒不停,可女子就差脸上写着不喜欢三个字,他便不停自饮。等到看得出有些醉意了,他便苦笑着说,自己与女子初次相见时是多久前的哪一天,那时女子穿着什么衣裳什么鞋子,就连那头上簪花式样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说完后还要再倒一杯酒,苦笑着说,这些事儿女子肯定已经不记得了。
而那女子,只是不时说上一句,少喝点。
<喜欢山海洗剑录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