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约定的时辰到了,看样子他们真的没有使诈......”
城头的旗帜已是横七竖八歪得不成样子,城下大门洞开吊桥平放,衣甲和兵器更是在显眼处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些守军不管是真地逃去无踪,还是抛下这些便又转身回了城,此举都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卸甲不再是兵。
“传令,入城。”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上苍似乎刻意为中行勇安排了一个适合凯旋的好天气,只是春寒料峭加之西风骤起,不免仍有些刺骨。
他鞭鞭打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的数万士卒趾高气昂竟真的摆出了一副大胜而归的模样,每个人都认为收复荥山城有自己的一分功劳,却全然忘了他们自兵临城下之日起便几乎一箭未发,饶是如此还折损了数千人马,那些尸体至今还堆在城下任由恶狗啃食,苍蝇孽生。
“......你,领几个人把他们埋了。”腐败的气味刺激地中行勇胯下骏马不住喷着响鼻,而他自己也不得不紧皱着眉头一脸愁苦之状,可出于对战死者的尊重,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哪怕半分的厌恶。
“遵命!”身旁的副将拨转马头往后队疾驰而去,缀行于后的老弱最适合干这种体力活,而前列的精锐若是被安排来干这种事,那对他们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卒也分三六九等,和山林里的虎狼一样,越是凶狠便越是受人敬重。
城门好像两只手一样向外伸着,似乎在欢迎他们进入,瓮城另一侧的门却是向里开,好像在对他们说,这边请。
穿堂风在瓮城的四面高墙里来回折返,发出好像哭嚎一般的呜咽,加上城外飘荡而来的尸臭味,让所有身处其中的士卒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战袍并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四周,似乎生怕会有化作厉鬼的冤魂扑出来择人而噬。
“将军,有点不对劲......”
“嗯......传令下去,令中军和后军止步,就在城外扎营驻防——你们两个,带一千人马控制城门,你,领五百轻骑入城查探,其余人等随我就地修整......记住,一旦有异直接吹响号角,我等即刻入城支援。”中行勇高举右手,身后传令官随之挥起了令旗,大军顷刻止步,简直堪称如臂使指随心所动。
三员副将得令之后立刻领着一哨人马直奔内城,中行勇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虽然资质平庸,既无运筹帷幄之能也无冲锋陷阵之勇,但他颇有自知之明,即便是胜券在握的此时此刻也绝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大意——城里实在安静地有些不循常理,眼见得大军入城,就算是地方官员已经被中行伦赶尽杀绝,地保总是该出来几个的。
一阵寒意从被后袭来,霎时间狂风大作卷起遮天蔽日的沙尘,但不多时便又归于平静温婉——春末夏初的天气总是如此,就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般阴晴不定。
半个时辰过去了,入城查探的人马还没有回来,可城里也全然没有刀兵四起的迹象,城头已经插上了己方的旗帜,而之前登城的副将正站在垛口处冲他挥着手。
“将军,城楼上一切正常~”副将高喊道。
“知道了,就地待命~”中行勇间城楼如此轻易就到手更加觉得莫名其妙,既无埋伏也没有机关,那这隐隐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正思索间,长街的对过终于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入城查探的兵马在城里转了大半圈之后终于回来了。
“回、回禀将军,城里一切如常......只是好像发生过火并,中行伦府门前不远的大街上死了不下百人。”
“没有其他异状?”
“没有,卑职将周围几条街巷都跑了一遍,不见一兵一卒,只有些百姓问我们是朝廷官军还是越州军。”
“传令!前军随我入城,中军和后军城外待命!”即便是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中行勇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将大队人马都布置在城外——自从踏进荥山城开始,一种莫名的忐忑总是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自己的性格竟然和名字截然相反,他明明是个谨慎至极的人,却偏偏被起了名字叫做勇。
大军兵临城下之前便早已严令于民秋毫无犯,毕竟这是自己的基业而不是别人的领地,中行勇即便不心疼,中行瓒也绝不会允许纵兵劫掠的事情发生,毕竟荥山城里存着他父子两代人的积蓄,说一句富可敌国毫不为过。
“城中百姓们听好了!我们是中行家的人马,奉主公之名平定荥山之乱,主公有言,此事罪在中行伦一人与尔等无涉,满城百姓不可错杀一人——都出来吧,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中行勇挑了个嗓门最亮的兵士一边走一边高声叫喊,然而大队人马走了快十里却依然不见半个百姓出来,可街道两旁的窗子里却明明有人在暗自窥伺。
中行勇苦笑,这才过多久,城中百姓居然就已经把他们这些越州子弟兵视作了洪水猛兽一般。
“将军,前面就是中行伦的府邸了......”其实根本不用副将提醒,中行勇对这附近本就再熟悉不过,他是族中为数不多敢于直接上门探望这个老叔公的人之一,这条路他一年中不知道要走多少次。
街巷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骸,血流遍地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中行勇仔细观察后发觉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绝不拖沓,实在难以想象他们遇到了怎样的对手。
更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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