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我者,除了陛下,还有何人?
想罢,侯世贵朝母亲行了个礼:
“母亲放心,孩儿知道如何做了。”
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侯氏一人坐在屋中,低声喃喃,似在对侯世贵说,又是似在对自己说:
“无论发生何事,我与你父,定会护你平安。”
项旭与鲁兴安见侯世贵出来,便上前问道:
“公子,可是发生何事?”
侯世贵撇了撇嘴,满脸不满:
“这大楚皇帝可真不是个东西。”
听得这话,项旭还好,鲁兴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侯世贵脸上。
在侯世贵想来,自己造出那新农具,为他解决了民生大事,他不把自己当宝贝一样供着就算了。
还把自己逼得只能投靠他,以后自己若有什么新发明。
不想被那些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地臣工假借妖邪之名给杀了,就只能第一时间呈现给他以求保命。
虽然皇帝也不知我接下来还会不会再发明出什么,可这一手以防万一的算盘打得倒也响亮。
又过几日,京师来人终于到了。
由于要至天河,先经临本,所以那些臣工倒是先来了侯府处颁奖。
侯世贵不过一介布衣,无官无职,就算发明了利天下之物,顶多也算个好匠人。
所以皇帝并不会下圣旨,特意让人前来颁奖,已是极大赏赐。
可就算如此,经过母亲的张罗,临本周围的世家乡绅还是齐齐赶来见证这不可思议地一幕。
今上要给恶贯满盈的西陵恶少赏赐,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侯府外就为了乌压压一大群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就连谢景也带着县衙中的大小官员早早就候在了侯府外,等着京师来人。
瞧着红光满面的母亲与二哥,侯世贵心中也是有些兴奋。
虽然自己还未弱冠,不可能得官职,不过经这一番折腾,等到明年开春,自己年至弱冠时,再由县中举孝廉就名正言顺得多了。
过不多久,就在一群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下,远处官道驰来三骑。
当先一骑,穿着宫服,显然是个内监,其后还跟着两个甲胃鲜明的骑士。
“怎么回事?父亲不是说这次负责监察督造的是工部司员外郎吗?怎只有三人?”
大楚官制,尚书省设六部二十四司,尚书为一部之长,侍郎副之。郎中为一司之长,员外郎副之。
根据侯浦儒信上所言,此次来人领队,正是工部司员外郎。
堂堂一司副手,就算没有浩大声势,也不该只有三人。
而且这三人中,当先一人是个太监,剩下两人披盔穿甲,也不像是员外郎。
此时侯府外,临本县百姓来了浩浩荡荡差不多万余人。
可官道上来的只有三骑,反差过大之下,不少人都目光有些奇怪地看向侯府众人。
那三骑奔至府前,下得马来,谢景就上前问道:
“敢问三位,员外郎多久才至?我已备有……”
那内监听得此话,只有些尴尬地答道:
“员外郎忠君体国,心切铸城之事,未做停留,已直接率队往天河去了,故只有咱家前来颁布陛下赏赐。”
听得这话,周围众人面现怒色。
虽说也并不明文规矩,员外郎要停下来颁布赏赐。
可此乃惯例,按理,他哪怕停下来喝口清茶都可,偏偏要马不停蹄赶往天河,见都不见侯世贵一面,其中门道,耐人寻味。
一直拱手站在谢景身边的张瑾,低声与谢景言道:
“县尊,员外郎不来见,怕是侯浦儒在朝中得罪了什么大臣,侯府大树将倒矣!”
侧目看了眼一脸苦大仇深地张瑾,谢景哪会不明白县尉在想甚?
你与侯家有仇,你自去报就是,何苦非要拉上本县掺和?本县可还想多活几年。
见谢景不搭自己话,张瑾面色一冷,又沉声道:
“县尊,官海之事,凶险莫测,若那侯浦儒真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侯家倒霉也算,就怕到时候让人知晓县尊与侯家交好,牵连到县尊啊。”
“这……”
谢景立时便慌了起来,天可怜见,自己一生谨小慎微,在家乡苦等数十年,才等来孝廉。
被派至这穷乡僻壤之地,他也没甚志向,只想玩乐一生便是。
至于参与党争,见了裴通判的人头后,他更是不敢再有此想法。
没成想现如今又要做选择,党争残酷,若那侯浦儒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待他们收拾完侯家,自己一小小县令,还不是任打任杀也还不了手?
本以为只在闺房夜夜春宵,便可避免这些,可现在……
这可如何是好?
见谢景面现犹豫,张瑾便见缝插针:
“若没了侯浦儒,侯府不过一介布衣乡绅,只要县尊愿意,随便想个由头除了侯府,岂不简单?
而且县尊如此做,也是向京中的大人物示好,免了那大人物的一番手脚,其高兴之下,县尊飞黄腾达之日不远啊!
难道县尊就愿意一辈子握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不成?”
听得此话,谢景真真正正犹豫了起来。
旁人不知,侯世贵与侯文博,侯氏这三个见过侯浦儒书信的人却是知道那员外郎为何不来见。
若让谢景知道侯世贵得罪的不是某个大人物,而是满朝文武,恐怕他这会都要为了和侯世贵撇清关系提剑斩去了。
谢景尚在犹豫时,侯氏也一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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