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去冬来,到了秦王政八年。吕相国的《吕氏春秋》已经编成,他自信满满的派人在咸阳市门公布,任何人可以删改使文章更好的可以给予千金奖励。然而并没有人应下。这本书也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热议的话题。
只是吕不韦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在与大秦的基础──法治越来越远。秦政初即位时,万事都要依赖他,他被尊为“仲父”。随着国君年龄渐长,两人之间融洽信任的关系也渐渐有了裂痕。
去年秦政授意臣子鼓吹提前加冠亲政,被吕不韦坚决反对,而今年他又修著了杂家著作弄的都城沸沸扬扬,秦政心中对吕不韦越发不满。
今日朝会上,吕不韦又建议秦政下令让长安君成蟜继续伐赵,秦政认为应该再派老将领出战,却没有获得相国的赞同。
蒙骜张唐伐赵的时候,长安君与樊於期是支援的第二波军队,蒙骜不幸战死之后,樊於期心思就活动了起来。他曾经和吕不韦有旧怨,一直想找办法报复吕不韦。这一下终于被他等到了机会,他前往军营主帐面见长安君。
长安君成蟜是秦王政的异母弟,本来以为这一次攻赵是一次刷功勋的美差,结果不料老将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蒙骜败亡自己还要在这营地驻守。自己本是大秦王族,现在居然要在这臭哄哄的军营忍耐。
大帐内左侧是一个兵器架中间挂有羊皮地图,上面标记了赵国边境驻军情况,右侧架子上有一些竹简隐约可以看到是兵法。
樊於期进来的时候,看到成蟜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宽衣广袖正在大帐内烦躁的走来走去,袖子被风带动的飘逸无比,与秦王政有几分相似的俊脸此时紧绷着像是陷入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樊於期正要行礼之时,被成蟜以甲胄在身为由免去了。
他跪坐在一旁,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成蟜开口问道:“蒙骜败亡,军士损失惨重公子不知有何打算?”
“我欲退军,却不知王兄是否应允。不知将军有何建议?”成蟜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摸着精美的青铜酒樽看向樊於期问到。
樊於期看着在军中肆意饮酒的成蟜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咧的光芒,嘴上却挤出一抹笑容:“公子有所不知,恐怕君上的王兄和君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成蟜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平淡的反问:“自我父王从赵地归来,这样的说法不知道被多少人提过。父王既然认定王兄是自己的血脉,你为什么还有异议呢?”
“末将实在是为公子的性命担忧啊!公子原本与大王只差三岁,也是有机会登得大位。
夏太后素来喜欢公子而不喜欢大王,曾经带着公子向华阳太后推荐让公子继承大位。奈何华阳太后只是听从了先王的选择,让赵政继任。
夏太后去年刚刚逝世不久,您就被派出咸阳来边境作战,岂不蹊跷?公子想必也知道郑伯克段的故事吧!”
成蟜面色惨白,但是还强撑着反驳:“并非如此,王兄说让我来前线经历些磨炼,回去之后才好加封土地。况且战场胜败谁也难料,这只是巧合罢了。
樊於期看成蟜已经被吓到了,不免又加了一把火:“公子也知王上称呼吕相为‘仲父’,王上从小被吕相国照顾,感情上也是偏向相国。不知公子与相国关系如何呢?臣下听说公子的母亲,在秦政登位后诅咒相国被华阳太后斥责过啊!
何况公子曾经是赵政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何还要被派出来建立功勋呢?公子能力如何?是否能统帅五军?是否能攻必克守必坚?
君子想必也知信陵君故事,信陵君率五国联军攻秦之后,被魏安釐王忌惮不得不在自己的封地醉生梦死郁郁而终。敢问公子秦国现今是否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君上又是否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国既非陷入困境,公子也并非善战宿将。您还能怎么欺骗自己说这一次出战是为了给君上增加功绩呢?”
成蟜听着听着,手不慎碰倒酒樽,馥郁的酒香弥漫开来,但他仿若无觉,双手按膝身子倾向樊於期诚恳的问:“不知将军可有良策救我!倘若能度过难关,我必定会报答将军。”
樊於期看成蟜已经完全被自己说服,才故作为难的样子:“按理说我本不该多嘴提醒公子,实在是不忍心公子陷入危难,才来提醒。
公子如今身在军营,想要独身离开倒是简单,只是若公子一个人,势单力孤未免不智。
以臣下看来不若发檄文昭告天下,策反军吏降赵。以公子的地位流亡赵国未必不能成就晋文公故事,若是可以得到赵国的支持,再回咸阳沟通旧公族,大业可成!”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成蟜被樊於期细细分析,觉得自己的确可以按照他的建议去做,只是想到自己在咸阳的幼子不免忧心:“我儿子婴还在咸阳,如之奈何!”
樊於期拍拍胸脯保证说:“公子若是信任臣下,臣下可以去咸阳将子婴送来。”
成蟜觉得樊於期真是个热心好人,站起来走上前几步紧握着他的手臂:“如此,就拜托你了!我必不忘你的恩义!”
他第二日就匆匆返回咸阳,成蟜准备好檄文传晓三军,让军吏支持自己叛秦自立,反对的军吏被他授意诛杀厚葬在军营外。与蒙骜一同伐赵的老将张唐见势不妙,连忙率亲卫杀出营地赶回咸阳报信。成蟜带着一万余残军叩响了赵国边境的关隘大门,请求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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