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纠结良久,低头盯着潮湿路面:"哼哼哼哼哼?"
"?"他侧过脸:"再说一遍。"
"唉。"我只好说得更清楚一点:"你不生气了?"
"哦。"他转回头,听起来挺冷淡地回答:"没有。"
我后悔了,让你事多,让你问。
但接着,齐享就把伞换到左手,我刚想,不是吧,连雨都不给我遮了,他就用右臂搂过我肩膀,贴紧他的身体。
我们晚饭仍然在"佳缘小栈",齐享说自己对这一家的**藕甚为想念,那只盛放它们的,莲花状的瓷碟被端上桌时,他微笑起来:"竟然连容器都没变。"
对啊,一直是两人吃刚刚好,这样子嘛。上菜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在饭后离席那个点上,雨曾有一小段的停歇。走到门口有电话进来,我和齐享说着话,一边抽出手机来瞧一眼号码,立即噤声。
齐享正穿外套,也没注意我的神情,只随口问了一句:"换手机了?......"就被我急赤白脸地制止:"嘘!别说话,千万别说话--喂,妈?"
我的声音很饱满,很抖擞。
"小凝,最近还好吧?"我妈在电话里说。
妇联主任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声调久矣,业务不熟练,频率在高昂和低柔之间岔来岔去找不准:"呃?"
"挺好的啊。"我用肩膀和下巴夹着手机,两只手拉上包链:"怎么啦?"
我脚步缓下来,齐享也就没有等,独自走在前面,我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背影,两个人形成和马路平行的一条直线。
"我是你妈,没事就不能打给你?"
"能啊,能啊。"我说:"我最近挺好,奖学金拿了二等--哦这个说过了。我竞选上了学生会副主席--这个也说过了?反正我挺好的。"
我妈静默了几秒,叹口气,温柔地问:"在学校冷不冷?"
"还好。"
"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过冬衣服,有时间回来拿一下,你爱吃的笋,你爸去黄山开会给你带的,也放冰箱里了--"
我怔了一怔:"哦,哦,好呀。"
"暑假也不回家,开了学又不......"
我听见庄主任远远的,沉稳又有力的嗓音:"我跟她说。"
"哎呀你说什么呀你说,你光知道训她。"我妈的话声远了,紧接着又近来:"那就这样啊宝宝,有空就回来。"
"嗯,拜拜。"我指尖已经摁在结束键上,突然又听见我爸的声音在那头:"注意别冻着......"
我反应不及,按了下去,耳边顿时空茫。
他们很少这样,在更多的时间里他们好像都忘记我是他们的小孩,而从小当我是生理心理都能自理的成年人,不专制,不粗**涉,但无条件的迁就也请免谈。我心里软软的,有点想掉泪。
是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在家待了,最近我时时有逃离一切熟悉人事的yù_wàng,梦想失忆加换脸或是被外星人绑架。
此刻我握着手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面颊,那什么,还是歇了吧,得对爱你的人负点责。
然后我才想到,齐享呢?
齐享正立在路边,凝视被淋透的街面,小马路看过去像雨夜里微光闪烁的一条河。我在他背后喊一嗓子:"喂!"
他回身:"讲完了?"
"讲完了。"
"那走吧。"
"那个,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他惊异地看着我,我很窘:"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回市里,然后各回各家。"
"母亲大人下命令了?"
"其实是我想家了,再说。"我想想又补充道:"这样我们如果明后天要见面,也方便很多。"
齐享陪着我,回住处收拾东西,拿手机充电器。
当时是差不多七点四十,我对他讲,如果我们动作快一些,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八点半的专线公车。他也没有表示异议,他有点偏沉默我注意到了,但我没有问。
我住的不远,学校周边盖给教师的公寓,新的,没怎么装修。我进门把手里的书放下,翻找物件:"院办的苏老师你还记得吧,学校分给她的房子,准备以后给儿子结婚用--哎你就坐那个整理箱上吧,没事。"
齐享没动,只拍拍我堆满衣服的靠椅,语调调侃:"看来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刚收的还没叠,反正你就随便坐吧,你站着我着急。"
"没关系,你慢慢收拾。"他脱掉风衣搭在椅背上:"我用一下洗手间。"
"就在旁边。"
齐享大概也就刚刚来得及移动分毫。
说的迟那时快--抱歉我又一次用到这个词--只听对面房间门扇一声巨响,睡裙带起来一阵风,有人瞬间抢占到目标,拧开笼头,动静很大地刷牙,动物一样打呵欠,不关门。
我们面面相觑,再同时看向洗手间。
当时我正拉开抽屉,东西找齐就可以撤了,但生怕里头的女性再做出什么更彪悍的举动,我情急之下提醒道:"小言姐,能借张椅子吗,我这儿来个朋友。"
言维维穿着睡裙,满嘴牙膏沫子伸头出来,睡眼还惺忪着,很淡定:"哦,有男人啊。我刚起床没看见,不好意思,你自己去搬。"
话已至此我只好真的直起身去她房间,齐享问:"要不要帮忙?"
我随口说:"那你就帮我找下充电器吧,应该就在这个抽屉。"
言姑娘的房间好在没让齐享进门,内衣就挂在门后的把手上,电脑旁边一堆零食残骸,啤酒罐,以及半空的烟盒。
我拎个方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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