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后娘娘,一字也无。”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死寂。
一炷香后,萧太后双手抱着木匣,尹湄跟着她回到慈宁宫,萧正则死前提到的名册和信物都被萧太后收藏在暗格里,她让尹湄拿走这些东西,只字未提如何处置,一切都顺利得让尹湄忐忑不安。
直到她退出寝殿时,风将烛火吹灭,依稀听见黑暗里的萧太后低声喃喃道:“你果然是恨我的啊……”
天将破晓,慈宁宫内传出噩耗,随后整座宫城都被丧钟声惊醒,专权独横二十六年的萧太后于凤榻之上溘然长逝。
尹湄应该高兴的,可她站在灵堂外,只觉得有些冷。
这时,一个人影被宫女搀扶着从侧门走了出来,殷令仪本就有一身病弱气,换上黑白丧服后更显得她面无血色,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路,待经过尹湄身边,殷令仪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转头对宫女吩咐道:“你且回去吧,看好娘娘灵前的灯火,她不喜黑暗。”
宫女应喏而去,殷令仪在尹湄的搀扶下一步步远离了人群,转过后廊时才开口道:“阿湄,是你来了啊。”
只此一句话,尹湄鼻子便酸了,既为与殷令仪相见而喜,也为她本应等到的那个人失约而悲,涩声道:“王女,你等了很久吧。”
“的确很久,不过……”殷令仪轻轻抚住她布满伤疤的手,“这一路太长太险,你们能来到这里,吃了很多苦吧。”
一滴眼泪落在殷令仪的手背上,她没有抬头去看尹湄,只是低下头,用脸颊拭去了这滴泪水。
“走吧,还剩下一步,我带你过去。”
太后薨逝,是为国丧,皇帝为人子者应当尽孝,可永安帝一病不起已有两月,谁都不敢把他抬到慈宁宫去,但因萧太后走得突然,礼部事先没做过葬仪准备,甚至宫里昨日还在即将到来的太后寿辰准备得热火朝天,现在规程全乱,人手也紧缺,永安帝的性子又在病情愈重后变得格外暴躁,此时守在他身边的人便只有两位太医和一些宫人。
殷令仪带着尹湄来到寝殿外时,里面刚好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伴随着永安帝歇斯底里的怒吼,一个头破血流的太监退了出来,殷令仪见状就免了人通报,开口道:“清和在此,求见陛下。”
“滚……都给朕滚……”
尹湄听着这声音,便知永安帝喘得厉害,心底总算升起了几分快意,殷令仪则道:“禀陛下,清和偶得一方灵丹妙药,或可疗愈陛下病痛,望陛下开门允见。”
屋里的声息骤然小了,在外候着的一位太医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同僚悄悄撞了下手肘,顿时反应过来这位清和郡主可是平南王女,他们最是清楚永安帝的病情,虽不敢做些什么,但也该给自己考量后路了。
过了一会儿,永安帝的声音再度响起:“进、进来!”
尹湄伸手推门,跟着殷令仪踏入寝殿,现在分明是大白天,殿内却掌了灯,而且每盏灯都离床榻不远,披头散发的永安帝抱膝蜷在床上,背靠着墙,一双眼睛来回转着,像是不断有人在他面前走动,可留在殿里的几个宫人都跪在下面,一动也不敢动。
“灵丹妙药在哪里?快拿给朕!”看见殷令仪进来,永安帝脸上神情愈狂。
殷令仪从大袖里摸了个鼓鼓的锦囊出来,却没有呈上去,而是道:“陛下,灵丹妙药不可经他人之手,也怕凡夫俗子的眼光败了仙气,您看……”
这样一听就知道是不走心才编出来的谎话,永安帝竟然信了,他撵狗一样把殿里的宫人们都轰了出去,亲自关上殿门,便迫不及待地从殷令仪手里抢过锦囊,拆开一看,却是倒出了一只梨。
青黄皮的冬果梨,倒卵状,拳头大小,皮上果点密集,一看就很好吃。
不料,永安帝见了这梨就像见了鬼一样,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目光呆滞地瞪着这只梨,突然浑身一颤,猛地将梨摔了,好在殿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梨子滚到殷令仪脚边,被她弯腰捡了起来。
“拿走……拿走!”永安帝拼命挥动着双手,“朕不吃梨!朕不是下过旨了吗,宫里不许有梨!拿走!”
尹湄只觉得匪夷所思,堂堂皇帝再怎么是个窝囊废,也不至于怕一只梨,却听殷令仪道:“陛下,只要吃了这梨,您的病就可痊愈了。”
顿了下,她又道:“早上的大丧音,想来您也听见了,太后娘娘已然崩逝。”
这两件事乍听起来毫无联系,永安帝却勃然大怒:“你也来骗朕!太后……太后怎么会死?你们都在骗朕……朕明白了,她让你们要骗朕吃这梨!朕不吃!”
“咔嚓”一声,殷令仪也不嫌弃梨子上是否沾了灰,张嘴连皮咬了一口,声音清脆,永安帝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呆立原地不动了。
直到殷令仪将整只梨子吃完,她将核随手扔了,淡淡道:“太后娘娘崩逝是真,这只梨也没有毒,陛下贵为九五至尊,何至于此?”
“……真的?”
永安帝全身发抖,他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梨核,又抬头看殷令仪,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没有像上一个在他面前吃梨的人那样突然倒下。
那个人是谁呢?
疼痛欲裂的脑袋慢了半拍才想起来,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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