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皇宫。
今年朝云国暑热消的格外快,七天七夜大雨冲刷才将似火骄阳的烈焰彻底熄灭。
入秋渐寒,慈宁宫前所挂的白幡在清晨寒风中萧萧瑟瑟。
“放开我!”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动本宫?!”
“我是太子的母后!朝云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你们!你们怎么敢?!”
“放开本宫!”
“云栖!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可是太子的生母!你不过区区一个公主,你敢动我?!”
“你!你,你........”
言悦看着云栖在她身旁婢女的搀扶下朝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之后她抬手让身旁的婢女退下,那婢女便从她身旁退开了三丈。
慈宁宫外未撤的白幡在清晨的寒风中群魔一般乱舞,窸窸窣窣。而宫殿内全部宫女太监都跪伏在地上,除了玉石地板上自己那张被吓得抖颤的脸他们再不敢看向别处。
长公主云栖从他们眼前走过。
他们不敢抬头,眼前月白色的裙裾泛着冷香,丝丝入骨,不由得使他们胆战心惊。
“你!”
言悦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便想要后退,但她两条胳膊已然被两个太监架住,动弹不得半分。
因为刚刚的一番挣扎和撕扯,言悦身上的华服有些不整,头上发饰散乱,她眼神狠厉地瞪着云栖。
“皇上,你的皇兄不过才下皇陵一个月,尸骨未寒,你就要逼宫,对你的皇嫂和皇侄动手吗?!”
“云栖!你到底有没有心?!”
“皇上是因你而死!他是因你而死的!”
“晟儿不过一岁多大就没了父皇!朝云不过刚刚重建就没了皇帝!这都是因为谁啊?!云栖!你就是整个朝云国的罪人!”
“为什么当日死在祭台上的人不是你?!当年你就该死在锦州!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萧北野当年就没有死!你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他没死!他竟然还和你一起回了帝都!他竟然中和你做尽媾和淫*乱之事的面首!他一直被你养在长公主府!云栖!你就是整个朝云国的罪人!要不是你被一个男人的色相所迷被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朝云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灾祸,皇上也不会死!你犯了错,你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你为什么不以死谢罪?!你就该以死谢罪!”
“该死的人是你!”
“云栖!该死的人是你!”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言悦看着云栖在自己面前停下,她看着云栖冰块般毫无表情的脸,清亮却没有一丝情绪显露的双眸,她在云栖的眼睛里看到了越来越恐慌的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就使得她毛骨悚然。
眼前的人仿佛是冰玉雕琢而成的玉人,周身散出的凉薄使人不寒而栗。
她本身好似已不像是个活物。
但眉眼间几分隐约的凌冽灵气又使得她不像是个死物。
可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仿佛里面的一切景象都被覆上了一层死灰般冷寂。
里面,跪伏在玉石地板上的宫女太监,被两个太监制伏住的皇后言悦,即便他们在瑟瑟发抖,即便脸色狠厉,但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中却无一点色彩,没有半分鲜活之气,仿佛不过只是一具具被覆上死灰的石像而已。
“皇嫂?”她开口。
言悦听不得她用这种眼神以这种语气叫自己,两个字就像是两只阴寒入骨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
“我,当然该死。”
言悦似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句话会从她云栖的嘴里说出来,她看着云栖的样子不由得双眼骤缩,她如果头再硬些,胆子再大些,就会恶狠狠地骂出来: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可是言悦在恐惧。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着月白色广袖留仙裙的女子,看着这女子冰颜上神色清冷所视皆为死物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这女子就已然如同死神。
“但,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由我。”
言悦看着她的样子越发想要退后,两个将她两条胳膊架着使劲制伏住的太监都不敢抬头直视长公主,只低眉顺目手上用劲死死地制住皇后言悦,使得她半点都挣脱不得。
“皇兄不过才下皇陵一个月,尸骨未寒,我就要逼宫?”
“可,我若不逼宫,皇嫂先是在帝都散布谣言,接着笼络朝臣,然后呢?然后皇嫂就会以朝云国罪人之命将我斩首示众,以慰折损在我手中的摄政王府的那些在天之灵是不是?”
云栖清冷的声音森然的近乎可怖,言悦知道她正在自己面前,她正如审视阶下囚一般审视着自己,但是在这森然可怖的清冷语气下,言悦不敢抬头看。
“我该死,是我负了皇兄,我也只负了皇兄,我是欠皇兄一条命,不欠你什么,也不欠整个朝云百姓什么。罪人?单凭你一人之言,我就成了罪人?”
“哪怕为千夫所指,我不亏欠的,我绝不会认。我该死,也会死,但绝不是以死谢罪,更加不会被斩首示众。”
“皇嫂,长公主既然需要好好活着,那你必定不能好好活着了。长公主入主皇宫后,慈宁宫中的皇后未免多余,乾西四所就很适合闲人,皇嫂便去冷宫养老吧。”
最后一句,言悦赫然抬头,怒目圆睁,里面布满的红血丝充斥着的尽是恨意,“你不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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