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那些人在宫宴上扯出来的事,萧琮心里当然早就清楚得很。
虽然他也不舍得让卿卿当着众人的面受此大辱,但既然他们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就必须让卿卿自己把话说清楚,否则日后一定还会有人旧事重提,兴风作浪,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为的就是听听她们到底准备了些什么说辞。
他想的是等这些人都露出狐狸尾巴,好一并将他们都收拾了,免得今后再时不时地冒出个人,打她的主意扰她的清净。而且他自认为很了解她,觉得以她的心志,她们翻出来说的那些事,不至于就让她如何崩溃。
直到看到她的泪,听到她说要带思君走,他才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不大在乎别人怎么想,只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无条件信赖着她的,那一切就都无所谓。
沈筠是心志坚定不假,也不负众望地自证了清白,然而身体的虚弱和心里的苦痛交织在一起,她忽然就没有了力气,也生了厌倦之感。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也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吗?那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吧,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就让她自己清清静静地走,不要再给他徒增烦恼了。
萧琮此时也觉得够了,这些人,该怎么处置,他甚至都不愿费心去想,至于这一切祸事的根源箫玚,也一并了结了吧,什么恨不恨的,不重要了,都到此为止。
所以当陆伯言说沈筠最好去汤泉行宫疗养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想到,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跟卿卿一起出去躲个清净。
他打定主意,便去静宜那里与她交代相关事宜,到了才见她正身穿素衣,被发跣足,跪在廊下等他。
萧琮忙过去将她扶起,“梓潼这是做什么?”
静宜含泪道:“妾有罪,不该向陛下隐瞒当年辰妃受辱之事。”
萧琮闻言叹了口气,接过玉露手中的风氅披在她身上,又将她牵到榻上,理过被子捂好她的双足,才淡淡道:“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不提也是对的。”
静宜听了,却扑到他怀中失声痛哭,边哭边道:“陛下可知,妾每每想到当时之事,除了惊惧,便只剩痛心,妾眼睁睁看着亲卫将孩子们带出宫,想着或许从此再无相见之日,心如刀绞,雅虞她,至今也没能找回来呀。”
萧琮听到此处,也闭上眼,咬紧了牙。
“之后箫玚血洗东宫,还欲对妾和刘氏下手,是卿卿尽力游说,我们才得以保全,可她却...妾当时以为,她不反抗,是认命,后来见了思君,才知她心中苦楚...到了最后,大家几乎都绝望了,可卿卿还对我们说,活着才有机会,妾当时不知她所指为何,直到陛下的亲卫来对我们讲起攻城时发生的一切,妾才明白,她等的到底是什么机会...陛下可知,妾每每在深夜中被噩梦惊醒时,总见卿卿坐在她的妆奁前,手中紧紧握着一段白绫,默默流泪,妾那时真的好害怕,害怕下一次醒来见到的会是她悬在房梁上的尸身...”
她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萧琮无言,只能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陛下,陛下,您叫妾如何...如何能开口跟您说那些?”
萧琮睁开眼,轻轻抚着她的背,缓缓道:“静宜啊,你以为你不说,朕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静宜一愣,哭得更厉害了。
等她哭够了,萧琮才淡淡地道:“这些都过去了,以后就都不提了。”
他说完,又安抚了她一番,才又道:“朕想带着卿卿去行宫住一段日子。”
静宜想了想,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陛下打算去多久?”
萧琮沉默了一会儿,只道:“静宜,到了行宫以后,朕不想再有人来打扰,也不想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你明白吗?”
静宜茫然地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又问:“那...陛下要去多久呢?总要有个时限啊。”
萧琮垂下头,许久之后才艰难道:“二三年吧,朕也想更久。”
静宜听了,先是有些懵,继而愕然道:“难道...怎么会,妾以为,她只是身体差一些罢了,怎么会...”
萧琮的声音有些发颤:“陆先生说,她数度咯血,本就损了心肺,加上生思君的时候,难产血崩,伤了根本...”他说到此处,停顿许久,才喃喃道:“若陈景行还在,或许能拖得久一点,可如今...”
静宜无言,呆了许久,才道:“妾知道了,陛下放心吧,后宫妃嫔,内外命妇,妾还是都约束得住的。”
萧琮点点头,将她拥入怀中,静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他回到蒹葭殿时,仍是没有让人通传,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了,还在东宫时就是如此,一来他总怕惊扰她休息,二来这夫妻之间哪需要如此。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内殿时,她正倚在熏笼边,闲闲翻着一本书,察觉到有人进来,抬眼望过来,看见是他,便展颜一笑。
萧琮望着她秋水般的眼眸,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见星光闪烁。
皇帝带着辰妃去行宫暂居的日子,比预想中要久,其间静宜她们还惊闻辰妃又有了身孕,不禁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心道这个人胆子也是真大,幸而后来小帝姬平安降生,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小良辰百日时,萧琮虽很愿意大宴群臣,但考虑到沈筠的身体,还是只在行宫摆了家宴,将静宜她们几个请了过来,后来想了想,又亲笔给苏怀瑾也写了封请柬。
家宴之上,大家见皇帝难得这样高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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