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愈之也孤影悄然地来了,两个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于冷静之中倒充分感觉着兴奋。
是的,我们是不能不兴奋的,我们还得做好些应当做的工作:为报纸写文章,在汉口市内布置对敌的墙头标语,应付国际新闻记者,有时还得照顾到市内的治安……
人手虽然只有两个,但三厅还没有完全撤离武汉。
六、飞将军自天而降
八路军办事处和《新华日报》的大部分朋友们也在同一天上了船,准备撤退到重庆。因此,在当天下午,周公便搬到了鄱阳街来和我同住。我们在这里是准备着欢迎一位自天飞来的稀客的。他本来说二十一日会来,但因气候的关系没有起飞,致使危城中的朋友们多抱着遗憾,迫不及待地走了。朋友走了,而我们所期待着的远客却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飞到了武汉。
那是谁?
那就是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将军了。
能不出乎意外吗?在武汉快要陷落的时候,却从华北的前线飞来!我们是阔别了十一年的再见。一九二七年“八一”革命后,周公和我先入汕头,朱总司令镇守三河坝,自从那时以后我们便分了手。没想出十一年以后,经过不小的陵谷变迁,在这临到陷落边缘的危城,我们又能够再见。
朱总司令到后,由周公引导,和那位“最高”见了面。他们谈了些什么,我没有过问。
晚上是康泽招待,请周公和我作陪。这样一位显客的到临,尽管是在“孤城落日”的时分,做主人的竟轮到了康泽名下,也可显见招待者的毫无热诚了。这倒是理所当然的,要向反动派求热诚,岂不是等于向乌龟求一点热血吗?
朱总司令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他就在鄱阳街一号和我们同住了一夜,二十三号的上午他又飞回前线去了。
在他临走之前,我们在书房里畅谈了一个清早。他要我写些东西给他作为纪念,我信笔写了几句白话诗,内容已经忘了。待我回头请他也写些东西给我时,他也信笔写出了一首白话诗。诗题是写着《重逢》。
别后十有一年,
大革命失败,东江握别,
抗日战酣,又在汉皋重见。
你自敌国归来,敌情详细贡献。
我自敌后归来,胜利也说不完。
敌深入我腹地,
我还须支持华北抗战,
并须收复中原;
你去支持南天。
重逢又别,相见——
必期在鸭绿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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