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几天,妻子消失了,她带着十几岁的孩子,和未出世的婴儿永远地离开了皇城,公主府内只有一个喝得伶仃大醉、满脸胡茬的男人,男人凌乱的长发散在脸上,像一只活鬼,就连仆人也不想靠近他。
北条感到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没有了,妻子和孩子的离开也摧毁了他最后一丝温暖,他
孑然一身,没有了牵挂。
身后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北条头也懒得回,话也懒得说,就当作没听见,又一杯酒灌入喉咙,烧得他不停咳嗽。身后的脚步声停止在北条背后,那个男人手中握着的刀尖明晃晃的,北条侧头一看,觉得和酒杯中的倒影一样明亮,不由地“嘿嘿”笑起来。
身后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报复够了,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个声音隐忍地、充满急切:“那些年里,为什么不传消息给我跟父亲?”
北条木木地:“现在再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你不是说你有苦衷吗!”他情绪猛然失控,大声吼着,“哪怕你解释一句也好,我只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北条空洞的眼神转向他,安静地说:“十几年前,就在这里,我想跟你解释,可是你有给我机会吗?我如果告诉你,我本来想进京后得到那个传闻藏在公主府内的宝藏,然后费尽努力让刚刚丧子的北条将军认下我,只要有朝一日入赘公主府我就可以得到那个宝藏,再传消息接你们共享富贵,你会相信吗。”
他拿着刀的手开始颤抖,声音失控:“……你,你骗我,你只是在给自己贪图享乐找个借口!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年不传个信让我们安心呢?”
“……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不能跟本来的亲人有任何联系,不然偷梁换柱迟早被发现。”
“我留给家里的粮食,明明可以拿一部分出去倒卖,但是怎么会不够呢?”
——那是因为……粮食太多,他们没有及时去卖,大部分已经坏掉,剩下的部分越变越少,自然就不够吃了。
“为什么会被逼到乞讨的地步?明明柴火下存放着许多我留下的木雕,只要卖出去就可以赚不少钱。”
——那是因为,他们整天靠着存粮度日,谁都没有想到出去扎过稻草,自然也不会去翻看稻草堆下的东西。
“叮当”一声,他手中的武士刀摔在木地板上,无声地抱住头,眼珠在眼眶里无规律地颤动着,他、他一直以来恨着父亲,恨着大哥,但其实他只是一直在给自己虚构出一种仇恨,那种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厌恶,将其加注在其他人身上,这样……这样自己就能继续活下去,他……他可以靠着恨别人作为动力……
“你真是个废物啊。”北条看着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仇恨会毁了你,你以为现在谁更像个鬼?你以为谁更悲惨?”
“事到如今,谁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噗!”尖刀斜斜砍过,鲜血四处飞溅,他喘息着,还保持着挥刀后的姿势,双目涣散地看着前方,哥哥倒在血泊中,嘴角仍然挂着嘲讽的笑。他终于崩溃地大叫起来,犹如山洪爆发,刺破云霄。府中的仆人被惊动,纷纷赶到现场,但他们只是愣愣地看着满是血点的房间,却空无一人。
他背着哥哥的尸体逃出公主府,沿着小路远离了皇城。到底是哥哥说的是事实,还是为了逃避才撒下的谎言?到底是哪一种?还是说到底哪一种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哥哥死了,真相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只是,终于把罪恶归结到父亲身上,归结到哥哥身上,甚至于公主身上罢了,把所有的仇恨随着这些人的死,渐渐湮灭,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可是,最后他真的不再恨了吗?”实验室里,那个低着头讲故事的人喃喃自语,那双眼睛闪过一瞬的茫然,又快速消逝,“还是说,他到最后都怀着恨,只不过这恨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随着英国男人讲完了故事,实验室里变得出奇安静,从故事中回到现实里,许英等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英国男人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这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男人这时看着自己的腕表,没头没尾地自语:“时间到了。”
许英等人还未反应过来,隔壁的电子屏传来机械音:“密码破译完成。”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男人突然大叫道,他站起身冲向电子屏前,查看破译后的内容,而他的表情逐渐凝固,最后变成震惊。“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是一片空白?为什么没有任何东西?”他踉踉跄跄地倒退着,像一只木偶,四肢僵硬,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难道我还是输给他了?不不,不!”他发疯似的抱住电子屏,像是要掐死一个人,他双眼通红,状似厉鬼。许英他们互相使眼色,所有人心领神会,付天兆跟晓俊迅速扳倒英国男人的双肩,利落地反扣他双手,“咔”地拷上手铐,其余几人举起手枪对准他。
突然间的形势反转,让英国男人足足愣了几秒,接着他大喊道:“rainle!快帮我!”
糟了!许英等人这才想起少年的存在,刚刚他一直默默退到暗处,再加上男人说的故事,导致他们完全忘了还有一个强大的威胁!
但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是,少年从黑暗中走到一台仪器前,按下了一个按钮,身后的电子门缓缓打开,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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