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汉子刘夏凉咂咂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没娶媳妇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死了?”
素袍中年男看了一眼地上的铁蒺藜,藐视地说道:“当年的夏王窦建德仁义传天下,一诺重千金,何等的盖世英雄!想不到他的后辈却成为了只会暗中偷袭的贼子小人。”
窦兄听闻此言,一脸凝沉,“阁下何许人也?”
“白浩晨。”中年男子答得极简。
窦兄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阁下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名捕快。”
“你倒是眼尖。”刘夏凉飞身来到白浩晨身旁,呵呵笑道,“我师兄虽然现在不做捕快了,但本捕头便是他教导出来的。要说对付你们这些偷鸡摸狗之徒,那可正是咱捕快的拿手好戏。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趁早投降的好。”
“你作梦!”
窦妹正欲破口大骂,被窦兄抬手止住。他对白浩晨沉声道:“阁下称夏王为盖世英雄,我想请问阁下一句,唐国开国皇帝李渊可及得上夏王?”
白浩晨默然无语,李渊乃是当今太上皇,岂他能置喙评说的。
窦兄本也无需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夏王/侠肝义胆,好助乐施。有同乡无钱葬父,他便卖掉耕牛全力资助。隋帝讨伐高丽,县令强征兵士,他不顾安危,搭救义士。起兵后,夏王与部下共甘苦,每次破城平阵,所得资财,全部散赏诸将,一无所取。他与妻子安清乐,不食肉,常吃的只是菜蔬粗粮,亦不好色纳妾。他不杀俘,想要离开者,还赠予路费送其出境。夏王不仅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更是治国有方。在那狼烟滚滚的年代,夏王境内却从无盗匪,商旅们敢于在野外露宿,百姓们安居乐业。如此贤王,却因驰援郑王,被李世民一朝偷袭得手,国败身亡。问英雄何辜,天道何在!”
随着他的问话,本是高阳耀目的天空忽起一片阴云,将整座长安城遮掩得黯淡无光。但听得耳边杀声不绝,伤者惨呼连连,似声声来自地狱的哀鸣,皆在应喝其愤然悲叹。
停了片刻,刘夏凉道:“这正说明当今圣上乃是天命所归。夏王虽死却名传天下,你们既是其后辈,又为何去做刺客这等为人所不耻的行径?”
窦妹狠然道:“天命?我等今日齐聚于此,便是要破了这不分善恶的天命!人善被天欺,夏王因仁义而亡,李世民因心毒窃国,我兄妹二人自是不会再犯夏王的错误!”
“看来你们想一条道走到黑了。”刘夏凉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你杀手是不是全在此地了?”
窦妹冷然道:“想把我们一网打尽,那也要看尔等有没有这个本事!”
窦兄却是心中一沉,阴翳布满双目。他向来暗中伤人,如今却有一种落入圈套之感。
环顾四周,东宫校场分作几处战圈。玄武堂众被捕快追击,虽未落败,却无还手之力。黥虎堂主尚天华正与徐、温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但他心知,尚天华不可久战,时间一长必露颓势。隐龙堂众虽然在与官兵缠斗,堂主莫小雨却被一名男子拉住说话,并未动手。朱雀堂主萧芊芍武艺不佳,几名得力下属在与一群异族对战,其头号武将萧引也被一名使鞭的异族少女缠住。局势隐约不利于己方。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迷茫,教主曾有谶语:天道不公,改天换命,集五行之力可逆天命,扭转乾坤。不对!还有与他不合的麒麟堂主,他在何处?自打发现徐绍风未死,他便心觉有异。现在看到刘夏凉竟也生龙活虎地站于眼前,他不禁目露凶光,欲寻季怜月问个清楚。然而,不容他多想,白浩晨与刘夏凉已联手攻至面前。
风卷尘沙,杀意倾天,唯季怜月负手望天,目光穿透层层云雾,凝视着虚空。他孑然如修竹,星目含萧索,对耳边震天杀声恍若不觉。官兵因其气度卓然,又未曾动武,对之避而不攻。叛军则认其为己方无人向他出手。血流成河的校场上,他似一位浊世洪流中的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
他所处身之地距离皇帝的看席极近,不免惹人注意。
李世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问道:“尔是何人?”
季怜月闻言收回目光,从容行礼,“万舍教影麟堂主参见陛下。”
“何为万舍教?”李世民再开金口。
“天道不公,改天换命,为达此志,万般皆舍,是为万舍教。”季怜月声音飘渺若悠扬远云,细听之下却隐含风雷铿锵之音。
李世民眼眸不禁深了一深,“你既是一堂之主,其他堂主何在?教主何在?”
“那边陛下原已识得的单通之子是本教黥虎堂主,隐太子之女是隐龙堂主,梁王萧氏后人是墨凤堂主,夏王窦氏后人是玄武堂主,加之本人影麟堂主,本教共有五方堂主。”季怜月指点江山般细数场中众人。
李世民漠然扫了李承乾一眼,“太子殿下真有能耐,费了这许多功夫选拔出来的三位擂主竟然全是反贼。”
李承乾畏惧地缩了缩脑袋,不敢出声。他敢于谋反本是凭借一时义愤,然在其父皇的积威下,那份不多勇气已然寸寸瓦解。
李世民眼瞳中划过一抹深深的失望,目光再次转向季怜月,“既是如此,你因何还不动手?”相比于太子的前倨后恭,反倒是此人不卑不亢的风骨令他觉得顺眼许多。
“在下听到陛下方才所言,故而一直心存犹豫。”
“哦,朕口出何言令你犹豫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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