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到那时是好玩,还是不好玩。也不知到那时是好受,还是不好受。
它恋恋的看着同圈的那只蛮清新娟丽的小母猪,它在想,做为一只公猪的它,如果完全有了田小路这个女人的思想,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和它现在一样喜欢这只小母猪。
它听到那个肿眼泡的女人在和她的男人叨唠:“你搞来的是一头什么狗屁秃猪,前一些日子一直拼命睡觉,这些日子又一直拼命发呆,真不知它过些日子拼命干什么。”
我过些日子会拼命干些什么呢?
它想。
它还在拼命发呆。
三
一切都是粘粘的。
风是粘粘的,汗是粘粘的,脚步也是粘粘的。
每迈一步大头庆子都费力的喘着。
从十六里河到大涧沟虽然只有十来里地,行路却必须越岭翻山。
没有人会用平板车拉着两头猪,顶着中午,赶这样的路,去挣这样的辛苦钱。
在济南市南部郊区,这种山路,无论是谁,即便是提着两只鸡,人们也是要乘车的。
但大头庆子不行,因为他只能靠卖力气吃饭。“只能”的意思是,四分之一靠力气吃饭都不行,百分之九十九靠力气吃饭也不行,而只有百之百靠力气吃饭才行。他贩猪,挣的就是力气钱。他只能靠用平板车贩猪挣个脚力钱。他没有钱买拖拉机,也永远学不会开拖拉机。
庆幸的是,大头庆子有得是力气。不过有力气的人通常不一定能挣很多钱。只有有得是心眼的人,通常才能挣到很多钱。如果加上有得是坏心眼,往往肯定会挣到更多的钱。
大头庆子天生少心眼,别人背后嗤笑他勺儿蛋。
大头庆子终于敲响了大涧沟个体屠宰点粘糊糊的铁门。
很快,他就见到了沈老板那张粘糊糊的笑脸。同时见到了沈老板乱七八糟的那嘴牙。那嘴半拉的、大半拉的、金的、银的、瓷的,粘粘糊糊的牙。
每当大头庆子见到沈老板的这嘴牙,就会想到猪骨头。
一个一辈子当屠猪老板的人往往都有猪骨头啃。而天天啃猪骨头的人,自然比天天吃面条、馒头、花生米的人,是不是更容易损坏牙齿?
关于为什么其他屠户老板,都有一嘴整整齐齐的牙齿,大头庆子想了很久。
最后,大头庆子的结论是,一定是沈老板总是想把骨缝里的肉啃的很干净,才把自己的牙掰揸坏的。而且看得出来,沈老板在生意上同样也总想把对方啃得很干净。
不过大头庆子还是非常愿意给沈老板送猪,因为,大头庆子喜欢沈老板那张甜稀稀的笑脸。虽然,这副笑脸给他一种像是沈老板在笑嘻嘻地啃自己骨头的感觉。
沈老板喜欢跟比自己心眼少的人打交道,当然更喜欢跟心眼少的人做生意。跟心眼少的人做生意,往往都是笔非常好的生意。
大头庆子心眼就少,而且在老板看来,大头庆子的心眼少得不得了,跟心眼少的不得了的人做生意,沈老板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此时,沈老板的脸已经笑成一朵粘糊糊的花。
沈老板忙着叫伙计卸猪过磅,自己忙着给大头庆子端茶倒水。但他最忙的一件事,是跟庆子笑眯眯地啃价钱。
当大头庆子好歹接了沈老板给他的猪钱并装入口袋时,沈老板感觉就象是把钱终于装入自己的口袋一样松了一口气。
现在,沈老板话语消失了,笑容消失了,大头庆子这个人的存在也在他的感觉里消失了,他开始想起了屋里他那未啃完的肘子骨与高梁烧。
用凉水洗完脸,大头庆子静静坐在荫凉地喝茶。
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和刚进圈的两头猪,别的贩猪人很晚才会来。
世界短暂地不粘糊了。
他开始想起了女人,想起一个将来他也有的,一个人人都认为归他所有的女人。这个现在还不存在的女人,在大头庆子的脑袋里虽然经常变幻着模模糊糊的样子,但他知道这是个他有权摸摸的女人。她和周围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同意他可以摸她,正像周围所有男男女女亲热一样。一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摸摸女人,大头庆子笑了。
茶喝多了的大头庆子,突然想要尿尿了。
在猪圈旁边,迎着阳光,他的小东西开始喷洒,他喜欢向诸如青草、野花、蚂蚁窝等尿尿,这种恶作使他有一种主宰的快意。他看见猪圈矮墙里已经松绳的那两头猪,突然,他转身向它们尿去。
被尿逼到墙角的猪,回头看着他。
当其中一头秃顶母猪,在看着他的同时使劲用右前蹄在地上划拉时,他以为那是猪在表达不满时的一种方式,是猪在愤怒时的一种特殊动作。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大头庆子目瞪口呆。
大头庆子的眼光无意的停留在那头母猪划拉过的地面时,他骤然发现:那只秃头母猪在写字!而且写了三个大字!
大头庆子一辈子就学会认识三个字,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而且也决不会认错。
秃头母猪写了三个字,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清清楚楚,正是大头庆子一辈子唯一认得的那三个字——刘小庆。
刘小庆是大头庆子的大名。大头庆子是刘小庆的绰号。
“我的猪,我不卖了,”刘小庆站在沈老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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