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卫队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公子爷平日里和大爷最好,不过大爷身体不方便,而且这已经半夜了,如果要回老宅子里去,只怕要惊动不少人。”
秦桑万万也没想到卫队长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说道:“和大爷最好?可是大爷不管事,行动又不方便……”
那卫队长点了点头,却道:“公子爷的事,大爷可以做一半的主,因为大爷是很维护公子爷的。原来二少爷当家的时候,公子爷吃了不少亏,幸好大爷暗地里周旋,公子爷才能知道二少爷的一举一动,不至于落了下风。”
秦桑做梦也想不到,那个瘫卧在床上的易家长子易连怡,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她怔了一怔,说道:“现在兰坡受了重伤,那我应当去跟大哥商量?”
那卫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少奶奶办事要快,再迟片刻,姚师长那里得了消息,只怕就会生出事端来。”
秦桑极力地冷静下来,说道:“你守在这里,我回去老宅子。若是有人敢擅闯医院,你们只管开枪。”
那卫队长道:“少奶奶放心,只要标下在这里,便没有人能闯进来。”
秦桑点点头,转身正好看见朱妈巍颤颤端了杯热茶来。她说道:“我不喝茶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朱妈莫名其妙,出来跟着她上了车,才知道是要回老宅子里去。问她,她亦不说话。朱妈以为她是要回去见大少奶奶,于是亦没有再多问。
老宅子秦桑已经是好些日子不曾过来,因为易继培病着,易连慎出走,这里冷冷清清的。远远只能看见门楼下挂的两只巨大的灯笼,蒙着一层细白的雪纱。虽然易家是个文明家庭,可是因为是封疆大吏,所以多少带了点守旧的做派。二少奶奶死了之后,门上的灯笼也换了白色,远远望过去,那灯光像是月色一般,冷冷地照着门外的沥青马路。
马路边还堆着没有化完的残雪。前几日的雪下得太大,城里头虽然有清洁夫扫雪,各宅门前头,也将雪都铲除了,不过堆在路边的雪还是没有化尽。人家檐头上挂着数尺长的冰钩,原是白天的时候,太阳照着雪融了滴水,到了晚间,却又重新冻上了。这样的夜里,寒风吹得人汗毛都竖起来。
汽车一直开进了门楼里头,秦桑就在上房前下了车,她虽然穿着大衣,又戴了帽子手套,可是下车被这样的冷风一吹,还是毛骨悚然。她知道大少爷夫妇住在东边跨院里,所以看到二层门里女仆迎上来,便径直问:“大少奶奶睡了吗?”
本来夤夜有汽车来,易家宅子里的仆人们已经觉得不安,待看清楚是三少奶奶,几乎人人都松了口气。便有女仆答:“还没有呢,大少奶奶晚饭后照例要做两个时辰的功课,现在在佛堂里做功课呢。”
“那我去上房里等她吧。”秦桑想了想,说,“既然大嫂在做功课,就不要去打扰她。大哥睡了吗?”
那女仆呆了一呆,想必这位三少奶奶也信佛,知道念经的时候是不能打断的,于是说:“大爷也没睡,不过他晚上的时候,都在炕上看书,三少奶奶要见大爷吗?”
“嗯。”秦桑点了点头,“好久没见大哥了,我先去给他问个安,再等大嫂做完功课吧。”
那女仆就将她引到上房边的一间屋子,易家老宅子都是旧房子,早年间都像北方一样拢着炕,如今又单独设了汽水管子,仍旧十分的暖和。秦桑见那位大哥斜靠在大迎枕上,面前放着一个铁架子,上头摊开着一本西洋书,想必这个读书的架子,亦是特制,因为他不需要费什么劲,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翻页。
秦桑按照西洋的礼节,远远就鞠了一躬,叫了声:“大哥。”
易连怡抬起头来,秦桑这时候才发现,这位大哥与易连慎、易连恺都长得并不太像。他虽然年纪比易连慎、易连恺都要年长好几岁,可是眉清目秀,神色间颇为恬淡,似乎是一介读书人,根本没有将门之子的那股英气。秦桑知道他从胸腑之下就知觉尽失,唯有双手还能动弹,所以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位都督家的大少爷,也就成天读书解闷,并不问世事。
易连怡看到她并没有惊异之色,只是说道:“三妹来了?”便命女仆看座倒茶,不温不火,似乎在招呼一位平常的客人。
秦桑待女仆奉上茶水,才说道:“今天来看看大哥,可巧大嫂不在,所以我借大哥这里,等一等大嫂。”
易连怡微微一笑,说道:“她做功课颇有一会儿,要烦你久等了。”
他们两个客客气气地说着话,女仆退出去后,秦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大哥,兰坡出事了。”
“我知道。”易连怡神色并不惊慌,反倒十分从容,“不然你不会这么晚来见我。”
“现在他受了重伤,在医院里。”秦桑心里十分复杂,“为今之计,还望大哥出来主持局面。姚师长是李帅的人,余司令又唯李帅之命是从,只怕李帅会趁这机会,做些不利于易家的事情。”
易连怡说道:“我一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出来号令三军?余伯启虽然是符州驻防司令,可是并不足以为虑,不过姚敬仁这个人,心思奸猾,未必不会趁机兴风作浪。现在事情紧急,不如来一招釜底抽薪。”
秦桑茫然地看着他,他说道:“咱们派人去请大夫,就说大帅醒过来了,能说话了。另外再派人去请余司令,说大
喜欢迷雾围城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