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位兄弟说了:行,我不投降,打算偷偷地像贼一样,半夜逃走,不是没有可能,悬崖那边,放一根长绳下去,可以逃走。只是匈奴人又不傻,早设下了伏兵,十有八九会当俘虏,或者被直接杀死。同样是死,与前边兄弟们的死就不一样了。你这个死,是逃跑时被杀,连烈士都算不上。再退一步,你运气好,逃出去了,逃回了凉州,逃回了洛阳,逃回了家。见到了亲人,你怎么说?为国征战,没有立功不说,还成了逃兵。“
”逃兵按军法,是要以叛变处罚的。官府会抓捕你,家里人也会被你连累,你的亲人会觉得你对不起祖宗,丢了先人的脸。街坊邻里,还有朋友,也会认为你不忠,不像个男人。那个时候,你虽然还活着,还活得有什么意思呢?人早晚都会死的,只是死法不同。死法不同,死了以后,待遇也会不同。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留个什么名,是如粪土,如烟灰,如枯草,风一吹,就没有了,还是铭刻于青石上,代代相传不能忘?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大家都想想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同时,也在心里思考着,他们跟着耿恭出来打仗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
耿恭酝酿了一下措词,又开口说道:“各位弟兄们!按说,当了兵,就没有了选择,服从命令是天职。明知前边是刀山,也要往上爬;明知下边是火海,也要往下跳。任何不满、牢骚,还有动摇军心的论调,都会被严肃处理。我可以用鞭子抽你,甚至可以用刀砍下你的头。可我们共同浴血奋战了这么久,都是亲亲的好兄弟。因此我不想这么做,你们跟着我,已经在疏勒城守了那么多天。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也都对得起朝廷了,对得起作为士兵的荣誉了。所以,我现在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想投降,我不会处罚;你们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并祝福你们有好运气。但这个时候,我也要告诉你们,我的决心已定,一日不得到朝廷撤退的命令,一日不会后退半步,只要还活着,就时刻与军旗同在,同城池共存,直到流干生命的最后一滴血。”
说完,耿恭转过身,正要离开,就在这时,所有的士兵全体起立,向他敬了一个军礼。他们发出了一个声音:“将军,我们与你同在,与疏勒城共存!”
这声音像雷一样,在疏勒城中回响。耿恭又慢慢转过身,他的眼睛满含着热泪。目光缓缓地从士兵们的脸上扫过。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剑尖朝上,指向了茫茫的天空。耿恭发誓说:“苍天将会做证,我们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我们要让英雄前辈的豪言壮语代代相传。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众士兵跟着高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疏勒城中回荡着战士们的誓言,这声浪再次越过了高高的城墙,向四处奔涌,瞬间把匈奴人嘶哑的叫喊声吞没了。汉军的呐喊声实在太大,连远处坐在军帐中的左鹿蠡王左鹿蠡王都听到了。等听清楚汉军喊出的誓言后,左鹿蠡王把酒杯摔到了地上。
他对身边的须卜吼道:“耿恭这是疯了吗?天底下还真是有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人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服一点软,就凭这点人,还想和本王斗下去。难道他真把自己当做战神了吗?”
“大单于,让我带着人攻上去吧!”须卜单膝跪地,抱拳请战说道:“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现在疏勒城里也有三百多人了,除去了受伤的,还有做饭喂马的,还能够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是两百多人了。只要我们加紧进攻,用不了几次,他们就会把所有兵力耗尽。请下令吧!属下肯定能把它拿下来!”
左鹿蠡王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须卜,你是位勇士,但不会动脑子想问题。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况,凭着我们人数上的优势,我们如果不惜代价硬要强攻,肯定能把它拿下来。但有必要这么做吗?想想吧,我们已经摧毁了汉朝的西域都护府,杀了那个姓陈的都护,西域就不再属于汉朝了。已经胜利了,还要再牺牲我们成百上千的人马,是不是就有些不值得了?再说了,我发现了这些人确实不怕死,他们可能正希望我们进攻,好给他们舍身为国成为大英雄的机会呢!你说,我们能做成全敌人的事吗?”
须卜挠挠头,问道:“那大单于的意思?”
“哼!我们耗死他们。”左鹿蠡王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他们想痛快地死,偏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想当英雄,就让他们当不上。我们要慢慢地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从精神上、意志上让他们崩溃,让他们屈服。我就不信,这些汉人不是人,而是神,没有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那个叫耿恭的,我倒要看看,是他强,还是我厉害。我不但不杀他,还要把他请进我的军帐,给他美酒喝,让他成为我的一条猎犬,为我服务,让他象李陵一样成为本单于的坚昆王,你说,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不是更有意思啊?”
“大单于英明!”须卜敬佩地说。
“我想,这么久了,他们的粮食应该吃得差不多了。断了水,他们可以打井。没有了粮食,他们可从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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