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他说出来的那些,未免有些不切实际和胡搅蛮缠了。
但即便是这样,里面涉及到的战术也让池惠大感吃惊。
池惠是知道的,他的这个弟弟从小怪异,说话做事与常人不同。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城府极深,而且手段阴狠,不输妇人。
在以往的相处中,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只不过那毕竟是小道,池惠一直不屑于此,所以就没怎么理会。
但不曾想,今天沙盘推演,池非鱼所表现出的军事素养远远超过他心中原来的想象,简直让他意外,又感到震惊和恐惧。
之前一个池通他都难以拿下,现在又多了一个池非鱼吗?
他心中越是害怕,思路也就越是凌乱,说到最后时,池非鱼本就是无理取闹的胡搅蛮缠,他却还是按照正常逻辑推演,一一反驳,查漏补缺,惹得不少人侧目惊咦。
这二公子是怎么了?这也反驳,完全没必要啊,三公子明显是在胡诌,根本不用理会啊。
但池惠哪想到这些,他只是一味的反驳,一心一意地想要将池非鱼给压下去,想在这沙盘之上,众叔辈之前,展示他的才能。
只是这样一来,他越是激进,就越显得底气不足,等到最后,他自己都感到气氛怪异后,就不免心神摇曳,颓然不能再说话了。
终究还是输了心魔。
本来以他展示出来的才能、谋略,在这场辩论中,他已经胜了。只是他自己不知,依旧“猛攻猛打”,落到最后时,气势反而输了。
反观池非鱼虽然胡搅蛮缠,但表现出的姿态,却是越挫越勇,信心满满。
这无疑给了众叔辈好的印象。
至于才能,那也是值得肯定的。至于后来的胡搅蛮缠,大势已去,其实都可忽略。池非鱼代表的本来就是处于败局中的池家,输是必然的,但在他的“带领”下,池家一次一次发动突袭,奇诡难辨,虽然最后依然没能取得成功,但其过程却是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败虽败,犹似不败。
正因为如此,池非鱼从表面看来是虽败犹荣,而池惠却是虽胜犹败。
落到最后,池惠不再言语后,众人那种眼神的玩味就更值得深思和计较了。
池正言自然也看得真切,两个儿子都有大才,甚至说他其实更偏向于池惠,如果池惠心态更稳一些,只怕他未来的位子就不用那么过多考虑了。
他定了定心神,拍了拍池惠有些颤抖的肩膀,顺势拿过玉竹,轻声道:“好了,这场玩闹就到此为止吧。具体如何做,我明日一早会禀明家主,由家主定夺。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点头,扶了扶腰,敲了敲腿,陆续退场。
池非鱼也正打算离开,但却被池正言叫住了。
“非鱼留下,为父有话要说。”
池非鱼只好转身,等在一旁。
池通和池惠听见后,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原本的两龙夺位,到今天只怕要再加一位了。
其余人都退出后,池非鱼与父亲一人占据一角,并未靠得多近。如他们关系一般,其实并不算多亲近。
池正言子女很多,并不会对哪一个子女特别照顾。事实上,他基本就没怎么理会过那些子女。
他常年跟随家主打仗,如池惠跟他一般。都是常年在外,对家里的事很少关心,就连他有多少个子女,其实他都不太清楚。
这个父亲真的不算称职,不过也能想象。
大争之世,天下大乱,外面的事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又哪里有心思理会家里这些“小事”呢。
就算当年池非鱼外出游历,都走了个把月,他其实都不知道。直到有天难得空闲去妇夫人家坐坐时,看到夫人想念儿子哭泣,他问起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同池非鱼的感情,算不得多深。只不过有一层血缘关系存在,才不至于过于生疏。
眼下,池正言看着自己已经长高很多的儿子,心里还是有些慰藉,轻声问道:“这些年还好?”
“还好。”池非鱼平淡道。这口气有点池岳和他说话时的调子,冷淡得让人意外。
不过池正言也无所谓,他只是看着沙盘,语气低沉地问道:“学过兵法?”
“略知皮毛。”池非鱼语气还是很平淡。
池正言难得展开笑容,“你这皮毛可是惊了你叔辈们一脸啊。”随后又恢复平常面容道:“你兵法太过奇诡、激进,用得好自然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但……用得不好,那就危险了啊。很容易导致满盘皆输。”
他站直身子,看着自己的儿子,“明天我会给你爷爷仔细说明情况,以你爷爷的个性,虽然很欣赏你,但我想他多半会同意你二哥的策略。所以……你做好准备吧。”
池非鱼拱了拱手,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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