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许正宽吸了一口凉气儿,侧目盯着穆鸪,心就在骂——鸟人,刁钻!要不是那名逃走的近卫还没有抓到,我哪里还会陪你在这里说话!
“办案,就是要大胆怀疑、小心取证。许长史,我说得没错吧?”穆鸪继续义正辞严的道:“如果不查实上述这些疑点,那么你们的布告文书就不能当着我的面发出去。在本将看来,那将是不合法的,那将是在滥用职权、构陷好人!”
许正宽眨着眼睛,伸手连摸了几下八字须,没说话。
立在穆鸪身后的四名近卫,一同在心里佩服死了穆鸪,这一通唇枪舌剑的拼杀,当真不比两个高手在校场上真刀真枪的比拼逊色多少。
两个字,精彩!
“那你待如何?”许正宽问。
“我要对首告与证人询问,要询问参与了审理别驾的州衙里的法曹官员,还得逐一的去询问那些被拘押下狱了的涉案官员。”穆鸪答得是一板一眼字正腔圆。
许正宽的眼睛都眯起了,“这些人,你全部要见?”
“没错。全部。”穆鸪目不斜视,正色道。许正宽冷冷的一笑,“穆将军难道不觉得,多此一举浪费时间吗?”
穆鸪不为所动,“你大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只管去发你的布告文书便是了。但是既然本将已经经手了,就必须严格按照办案的章程来走一遍。因为我怀疑你们私设公堂伪造证据屈打成招,我怀疑你们擅自发布了不合法的海捕文书,我怀疑你们滥用职权、构陷好人!”
“你要——复查?”
“对!”
许正宽一时陷入了无语,斜着眼睛看向了屋顶,又伸手摸了摸八字胡须,同时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心想真是弄巧成拙,原本是想利用一下这个穆鸪,让他被迫成为自己的有利证人并增强布告文书的法律强效。没成想,给他一点颜色他倒开起了染房来,居然还敢提出“复查”!
看到许正宽那样一副纠结又愠恼的表情,穆鸪不喜不怒不动声色,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心里却在突突的跳。
复查,他们肯定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时间。一但布告文书发出去,这一干人等就会变成朝廷钦犯,一切处于被动。就连王将军也会因为涉入案件之中无法继续执掌兵权。那样,整个灵州就再也无人能够钳制许正宽——如果他真的野心够大,那他想干什么都能肆无忌惮了!
“穆将军,复查也太浪费时间了。说不定等你一通复查下来,嫌犯都已经逃到天边了。”许正宽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先派人去把这布告文书发下去。复查的事情,你慢慢再进行,本官必当予以全力的配合。”
“不行!”穆鸪说得斩钉截铁,“你只花了一夜的时间,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收集齐全了还抓了那么多的人,其中肯定难免有所疏漏。办案,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在本将复查完毕之前,州司衙门的布告文书,绝对不能发出去!”
“那如果本官,一定要发呢?”许正宽的口气变得强硬了许多。
穆鸪一笑,“那你就发好了!顺便再将本将灭口,则是最好!”
“你什么意思?”许正宽脸色一沉。
“如果不将本将灭口,本将手下的兵卒,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本将可拦不住他们!”穆鸪直直的看着许正宽,寸步不让针锋相对,一字一顿的道,“就是这个意思!”
许正宽的脸色,变作了铁青。
但是他有一项别人都学不来的“绝技”,脸皮紧绷一片铁青之时,仍然能够笑吟吟的,他道:“穆将军,本官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给谁争取斡旋与逃跑的时机呢?”
穆鸪心里一突,表情丝毫未变,正视前方一板一眼的道:“本将秉诚公心,一切严照律法与章程在办事。至于其他,任由评说,不为所动!”
“嗬!……”许正宽冷笑了一声,再度摸了摸八字须,“一个武将,也要来复查案件,这是摆明了要扇我州司衙门的脸。也罢,本官生来一副好脾气,也有一副菩萨心肠。既然穆将军担心会有误伤了好人的可能,那本官就考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对本案进行复查!”
“一个时辰?”穆鸪双眼一瞪,“这怎么够!”
“穆将军,你不是口若悬河说得自己非常能干吗?”许正宽冷笑,“此前本官在调查取证、捉拿嫌犯的时候可是没花多少时间。现在证人、嫌犯都已经摆在了这里了,本官已经给你留下了许多的方便。如果你在进行复查的时候花的时间比本官还要更多,那就证明你——无能!”
许正宽呵呵一笑,“如果是一个无能的庸将,有何资格来复查本官已经审好的案件呢?那岂非是——可笑!”
“你要笑,那便笑。”穆鸪不为所动,“本将办事,素来讲究稳妥。一个时辰,无论如何都不够!你不是也花了一夜的时间吗?本将,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
“一天?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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