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侍点点头:“娘娘丧子,方才在殿中时正伤神。如今回过神来,便叫奴婢请公主过去。”
玉和想起坤德殿皇后的神态,心中十分同情,于是点了点头。
芳侍引着玉和向兴圣宫而去。一路上,身着素服宫人们已开始打扫,准备着将白绸装点上。看着架势,似要将整座皇宫都改成丧堂。
玉和望着周遭的一切,问道:“姑姑,冒昧问一句。大英嫡子离世,丧礼规格都如此吗?”
如此这般,太过宏大,未免有些奢侈。
芳侍答道:“不都如此。只是因皇上爱怜皇后和皇子,才会这般出丧。一般说来,嫡皇子过世需七日素衣吃斋,若有心的,便会着丧服。”
如此说来,这全宫缟素,竟是帝后情深的表现了。玉和想起在坤德殿上皇帝的表现,总觉得可笑。
一路上,玉和的心情复杂极了。她自幼见惯的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虽淌过战场,见过人性荒凉,但她始终相信人心深处的温情。如今近距离接触到了异国皇家,似乎叫她不得不去相信真的有凉薄存在。
皇后爱子,造得这番变故,丈夫却无所在意。如今景妃被安罪名,关押冷宫,皇后此番叫自己前去,是不相信景妃,还是不相信自己?若是后者……玉和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她懊恼起来,怎的就因一时同情答应去了呢?皇后要是一心找茬,自己好心看病还惹一身骚,如果来日再叫她遇上什么糟心事,不得安生怎么办?
芳侍察觉到身后侍侍侧放缓的脚步,转过来微微欠身问:“公主?”
玉和缓过神,眼睛一瞥,便见兴圣宫的宫门伫在不远处了,只好道:“方出神了,走吧。”
步入兴圣宫,再进坤德殿。皇后还坐在原位上,上首的正座空荡荡的,雕刻着凤凰欲飞的图案。
芳侍悄声提醒皇后,又示意一旁的侍女将皇后搀到正座上。皇后对玉和扯出笑容:“坐吧。”
不待芳侍搬凳子,玉和兀自寻了位置坐下。仔细打量着皇后的模样,只瞧着她似是老了十岁,叹道:“皇后娘娘,若是不想笑便不笑,想说什么说便是,虚虚假假一番我也不舒服。”
皇后有些恍惚,她已习惯了保持皇后的仪态体统,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这番话。
又是过了一会儿,皇后道:“我知道,这般叫你过来有些突兀,但是我仔细想了很久,能帮忙的只有你了……”
“帮忙?”玉和疑惑道,“帮什么?”
“我知道……害了黎儿的不是你,也不会是阿兰,”皇后顿了顿,继续道,“是谁害了我们,我也清楚。”
“既然清楚明白,为何景妃被冤的时候不说?”
皇后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这世上那样多的事,不是说了就是了的。”
“你是皇后,有整肃六宫之权,一道懿旨下去,谁敢不从?”
皇后抬眸看向玉和,只见她神色清明,一双眼眸清澈坦荡,眉头微微蹙气,像是不满,像是疑惑。
皇后抚上椅手上的凤凰,黯然道:“皇后如何?不过一件摆设罢了。”
“娘娘!”一旁的芳侍皱眉道,“不可胡言。”
皇后恍若未闻,她直直地看向玉和:“我希望你,帮帮阿兰。”
玉和没有拒绝,只问:“为何是我?”
“这是后宫的争斗,也是前朝的计谋。六宫之中,有能力又有心的少之又少,而你,不属于这场纷争。”皇后道,“林月和亲公主的身份守得你体面尊贵,慎王妃的身份可护得你平安,林月一半疆土应你而扩,你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玉和静静地看着皇后,她又问:“我与景妃相交不深,何苦操着份心。”
“怎么会苦?这于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玉和挑眉。
“阿兰是何等身份,她的进宫是令家扩张权势的手段之一。现下阿兰进了冷宫,若有人助她出来,令家自会铭记在心。”
“尽管……她终究一定会出冷宫?”玉和道。她盯着皇后苍白的面容,问:“皇后娘娘为何如此帮她?”
玉和的两问,却叫皇后放下心来,到底是战无不胜的女将军,不是深宫中娇养的花。
“因为情谊,”皇后答道。
“好,”玉和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皇后,“我帮这个忙,不是看利。只是纯粹地看不得无端之人含冤。”
话罢,转身辞去。
皇嫡子意外病故已过了几日,大英皇宫除了一片缟素外与平日并无二致。无论前朝还是后宫,所有人似乎都默契地选择无视这场事故,就是身牵此事的令家,也一直沉默不发。
直到今日辰时,大内传来皇后病重的消息,平淡了几日的事又重新沸腾起来。
坤德殿,皇后从昏迷中转醒,在侍女的服侍下吃了点东西,便问芳侍:“丧堂如何?”
“一切都妥,过两日便送大皇子去陵寝了,”芳侍答道,看着皇后毫无生气的脸,她心中难受不已,等侍女退下后劝道,“娘娘,若是心里不舒服,便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自大皇子去后,皇后只失神了一天,便打起精神操持事宜,不哭不闹端庄持重,一副中宫皇后姿态。但芳侍心里清楚,这个她看着大的姑娘越是外表坚强,心里就越难受,如此这般强撑着,不病倒才怪。
“我这样……不正是他希望的么。”皇后低声喃喃,不待芳侍反应又问:“今日可有谁来?”
“六宫都来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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