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天子驾临明光殿,随手翻看了几本奏章后准备起身前往西园。
卢植上前奏道:“万岁,臣的弟子刘宇回来了。”
三月,刘宏派遣八路观风使巡视天下,多数已经回归。奏疏中都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话,要不抓住点鸡毛蒜皮大做文章,刘宏看过笑笑,这种歌功颂圣的奏章看得多了也腻。
四月,钩质令宋典修建玉堂殿,掖庭令毕岚铸四铜佛立于仓龙、玄武门外,又铸四座大钟悬挂云台和玉堂殿前。
五月,平门外桥东,铸独角兽、虾蟆,从口中吐水成泉,流入宫中御河;平门外桥西制唧筒洒水车,喷洒南北大道。
六月,荆州刺史王敏斩了赵慈,刘宏以为天下太平,宫中新奇玩艺不断,天子乐不可支,至于刘宇前往三辅观风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
看到卢植双手奉上厚厚一叠奏章,刘宏笑道:“看来刘宇走的地方不少,居然写了这么多。”
卢植奏道:“刘宇不学无术,所写奏疏不合规矩,臣不便替其改动,原样呈上,请万岁恕罪。”
刘宏伸手接过,记挂着前往裸游馆消暑,随手翻看道:“他未做过官,不知如何写奏章情有可原,卢卿以后教他便是。咦,刘宇倒是写得一手好字,这是颍川刘德升所创的行书吗?”
有别于公文的隶书,行书笔意流畅,有如行云流水。刘宏多才多艺,书法造诣颇深,常召鸿都门学中擅书法之人切磋,看到刘宇的行书,不看内容先观摩起笔意来,看到会意处禁不住伸手空书,啧啧称赞。
半晌,刘宏发觉失态,笑道:“朕有些忘形了,朕记得朝中有哪会大臣也擅书行书,卢卿可知?”
卢植道:“是原议郎蔡邕蔡伯喈。”
刘宏恍然道:“不错,正是蔡伯喈,他所创的飞白体朕极喜欢,朕记得当年还让他书写过熹平石经。蔡邕现在何处?”
“远在吴会之地。”
刘宏沉默片刻,想起是自己下旨将他贬谪,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都记不起因为何事,随口道:“蔡邕博学多才,朕赦其罪,准其还乡。”
卢植大喜,没想到刘宇的字居然让老友脱罪,跪下谢恩道:“万岁圣明,臣替蔡伯喈谢过万岁隆恩。”
刘宏开始读奏疏,日记式的记录让他耳目一新,原打算扫上一眼,没想到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起来,不时地发出感叹声,“朕读史书知昔年秦、赵会盟渑池,没想到高台犹在,让人心生向往……唔,弘农羊肉真的如此美味吗,命御厨进弘农羊汤……来人,取地图来。”
地图悬起,刘宏兴致勃勃地站在图前对照着刘宇的奏疏指点着位置,仿如置身其境。卢植暗叹,刘宇确实抓住了天子的好奇心,这个弟子聪慧过人,自己要好生教导,不让他成为佞臣。
“这里是稠桑原,从图上倒看不出什么险隘,‘峭壁陡立,刀削斧斫,人行裂缝中’,朕真想亲眼看看。此处便是潼关了,那些关吏真该死,成天叫苦,暗中却收授好处,若不是刘宇提及朕要被蒙在鼓中,卢卿,要派人前去清查。”
卢植点头,刘宇的奏疏他事先看过,揭出了不少弊端,天子若是能够纠弊,这篇奏疏倒是起到了旁人难及的作用。
手指着长安位置,刘宏感叹道:“朕自登基以来,还从未去过西都,看刘宇疏中描绘长安胜景,朕不免有西巡之意,祭扫先祖陵寝。”
“万岁,天子西巡,声势浩大,所耗甚多,臣以为还是等国库充盈后再说。”卢植劝道。刘宏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天下不宁,真的前往长安恐怕引起朝局动荡不安。
继续往下看,看到武功城苏氏蓄马过千匹,刘宏冷哼一声,没有做声。黄巾作乱,刘宏下旨各地自行募兵自守,那些世族趁机筑坞自守,积草屯粮招揽部曲,武功远在边陲,苏氏区区小姓,居然能蓄马过千匹,看来朕借宦官打压他们的做法没错。等天下安宁,朕要着手削弱这些门阀的实力,充盈国库。
当看到刘宇等人遇马贼时,刘宏眉头一皱,道:“马贼为患,乃地方官吏不作为之故,卢卿拟旨,着各州县加紧巡察,清剿贼患。右扶风鲍鸿倒是个可用之材,朕也听张让提过此人带兵有方,看来不假,拟旨,宣鲍鸿进京述职。”
下一页是狐奴族入侵杜阳城之事,看到韩昱放弃杜阳逃跑,刘宏破口大骂道:“韩昱该死,只顾自己偷生,断送朕的百姓。传旨,诛杀韩昱三族。”
卢植道:“万岁,臣看过刘宇的奏疏,后面有写韩昱一家城破后被狐奴人所杀,韩昱带着两个儿子出逃被护卫杀死,请万岁收回诛其三族的圣旨,免伤万岁仁德之名。”
刘宏气呼呼地骂了声,“贼子死有余辜”。
待看到达坝罗滩火计大破狐奴族,刘宏长出一口气,笑道:“朕记得看过董卓报功的奏章,几行文字言之不清,哪有刘宇写得这般详细,朕仿如深临其境,紧张出汗。董卓、牛辅等人带兵有方,传旨嘉奖,赏赐金二百斤,锦帛二千匹,犒赏有功将士。”
接下来刘宇谈及狐奴族是受汉人唆使而来,刘宏脸色一沉,冷声道:“命京兆尹查明真像奏朕,若真有人卖国求荣,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卢植暗中问过刘宇,知道极可能是夏家之人所为,若能因此牵扯出夏恽,说动天子处置宦官,不失为良策。
翻看了大半个时辰,刘宏将奏疏全部看罢,笑道:“刘宇这奏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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