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恺趁机声嘶力竭地喊道:“乡亲们不要挤,不要挤。此乃皇上亲赠老夫,产于南国北海之奇珍,名曰‘珊瑚’,是渔民潜入万丈深之海底方可取之,如此大之珊瑚,世间仅此一株耳。为得此珊瑚,死了百人之命!你们看这安阳乡侯府豪华否?豪华!京城内难找得出第二座如此豪华之府第,但与此珊瑚相比,乃小巫见大巫尔。”
听得此言,果然惹得人群一阵一阵的骚动。
喊叫了半天,王恺那双三角眼贼溜溜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石崇的身影。忽然,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他想要的目标:他看见紫鸢与一位绝色女子轻倚大门,正向他这里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王恺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那与紫鸢相伴之人定是绿珠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认真看了那女子一眼:果然绝色!不过最多也只是与紫鸢不相上下,哪能与什么貂婵媲美?
此时,他的管家过来与他悄悄耳语,他才恍然大悟。于是吩咐家人们将那珊瑚重新起肩,抬到大司马府去。
你道为何?原来管家打听到,石崇极少在此居住,这段时间大都留宿其父石苞之官邸——大司马府,且绿珠极有可能也居住在那里。刚才那绝色女子不是绿珠?王恺那不老的色心又被撩拨起来了,他让家人在大司马府门前将珊瑚停下,如法炮制,又向围观的人群唾沫横飞地大大吹嘘了一通。
话分两头。你道石崇去了哪里?原来是受驸马都尉王敦之邀,到都尉府饮酒去了。
石崇刚进大厅,王敦便迎了上来:“季伦兄,今日请你到寒舍,是有人要叩谢你的大恩。”
“谢恩?”
石崇话音刚落,从耳房出来一人,匆匆几步来到石崇跟前,纳头便拜。
石崇眼尖,一看就知道是那孙秀,连忙将他扶起:“孙先生请起。石崇有何功德,能受孙先生如此大礼!”
“石将军在赵王面前给小人说了好话。现赵王伦表我为邯郸内史,执掌民政,颇得重用。此次前来京城公干,特请王都尉邀石将军一聚,当面叩谢知遇之恩。”
“区区小事,孙内史不必言谢。”
“孙秀得上等和田玉之如意一枝,敬奉石将军。”说罢取来一枝和田玉如意,献给石崇。
石崇对此等宝物见得多了,有点儿不屑一顾,只是随意接过,置于几边。
三人落座,摆上宴席,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石崇因偶感风寒,觉得喉咙有些痒痒,他咳了几声,似乎有痰,于是王敦便叫家人取来唾壶,让石崇使用。用毕,家人取唾壶走时一不小心,“当啷”一声,失手掉在地上,幸好未损分毫。王敦刚要发怒,石崇却帮着解围,说道:“不碍。此声音颇悦耳,可击壶为节拍尔。”
王敦一听,也觉得有趣,于是命家人取了只崭新的唾壶和一枝铁如意来,用铁如意轻轻敲击唾壶,以成节奏,其声果然悦耳动听。王敦兴起,高歌魏武帝之乐府歌《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那石崇也来劲了,趁着酒兴,顾不得适才掉地的唾壶肮脏,取过身边那枝和田玉如意,也敲击唾壶,与王敦同歌: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未已……
孙秀虽是下座,见石崇并不珍惜自己所赠如意,心中当然浮起几丝不快,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挤出笑脸,听这两个酒后狂徒击壶高歌。
王敦和石崇击得高兴,哈哈大笑,好不惬意。
喝得醉五醉六时,石崇告辞。昏乎乎扔了击壶的玉如意,起身要回去了。
王敦道:“安阳乡侯,这玉如意可是孙内史送予你的。”
“我……不要,不要!”石崇摇醉熏熏了几步,“孙内史送给我的?要……也不要?”
“怎的不要?我们饮酒取乐,送予你的,你便要去,大丈夫能将别人赠送之物扔了?”
“如此……以后都尉到我家喝酒,我便让美女劝酒,酒毕,那美女便送予都尉,如何?”
“我要是不听那美女劝酒呢?”
“我便‘嚓——’一刀杀了她。”
“哈哈,一、一言为定?”
“绝、绝不反悔。”
孙秀被冷落在一边,听石崇话语,对自己甚有羞辱之意,嘴里不说,心中十分恼怒。
石崇在帅仁和曹义的搀扶下,上了车辇,摇晃晃朝大司马府晃去。车辇上的石崇忽然觉着停了下来,于是撩开车窗帘问道:“谁个挡道,为何不前?”
帅仁答道:“不知何故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石崇“蹭”地跳下车,拨开人群,好不容易走到王恺面前。他一看那珊瑚,什么都明白了:“王国舅、后将军,如此娇贵易碎之宝,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中展示呀。”
王恺见石崇来了,更是不可一世地昂起了头:“哟,安阳乡侯不是也抱着个如意到大庭广众中展示呀?”
“此乃击唾壶而歌,饮酒取乐之物也。”
“不如我珊瑚珍贵?”
“如全羊比之蹄膀耳。”
“哦,安阳乡侯虽醉,尚知晓珊瑚珍贵。”
“来来来,国舅请到厅堂说话。”
石崇虽带几分醉意,却恭敬地搀扶着王国舅到厅堂落座。
“国舅,石崇对珊瑚略知一二。珊瑚者,生深海之底,附于石上,枝格交错,无叶也。白者居多,亦有红、粉之色,枝展活络,其艳无比。”
“既知其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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