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潘岳和小秋赶来了。
石崇迎了上去:“安仁兄,嫂子,我正恭候你们哪。”
“老马破车,蹒跚来迟,惭愧,惭愧。”
崔基笑道:“哈!十数年不见,安仁兄故然是老马。既为老马,也得嘶鸣一声。我等十数年未能欣赏安仁兄的大作,现得罚你作赋以贺金谷别业。”
“崔基兄何故取笑于我?”
刘纳和缪征也跟着起哄:“安仁该罚,该罚。你若不肯认罚,我们可要罚小秋嫂嫂了。”
潘岳沉吟片刻,言道:“难得好友们相聚一堂,我就献丑赋诗一首,诗名权且叫做《金谷园》吧。”说罢高声吟诵起来:
朝发晋京阳,夕次金谷湄。
赴会怨匆匆,观之神奕奕。
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
欧阳建击掌道:“一听卷首便知是好诗。不过诵之不如唱之,何不请我小小舅娘抚琴歌之?”
郭彰也来凑热闹:“对,潘兄快将妙词写下,请绿珠姑娘出来抚琴唱歌,那才是珠联璧合呢。”
“这个……恐不太方便吧?”
刘舆故意生气道:“季伦兄真是要‘金屋藏娇’乎?在座的均为文中知己,断不会趁机餐尽绿珠姐姐秀色。季伦兄真舍不得,我便扯开我这破锣嗓子来唱了!”
石崇笑了笑,让清儿去唤绿珠。
不多时,绿珠怀抱瑶琴,款款而来,早惊得那几位头次见绿珠的文人雅士,个个几乎要头昏目眩了。
只有陆云例外,他一见绿珠便放声大笑,笑得弯下了腰。陆机止住他:“士龙别笑,别扰了绿珠姑娘雅兴。”
陆云笑声未止:“她什么绿珠红珠的,你没看出她就是那位朱律朱公子么?女扮男装,嘻嘻……”
绿珠微微颔首:“士衡、士龙二位仁兄,上次珠儿事非得已,让二位哥哥见笑了。”
小秋执着绿珠的手:“绿珠妹妹,别与他们酸在一起。今日姐姐我可要一饱耳福了。”
说笑间,潘岳已将诗稿写成,交与绿珠。绿珠的纤纤玉手轻拨琴弦,顿时,金谷园里犹如飘来了天籁之音:
……
回溪萦曲阻,峻阪路逶迤。
金柿若灿灿,青柳何依依。
灵囿繁石榴,茂林列芳梨。
崇绮百尺危,犹可攀瑶池。
紫竹兰菱拥,操琴复瞻溪……
歌声琴声真是绕梁三日,诸葛诠忍不住高声叫道:“诗美,歌美,人更美!”
全场一片赞扬之声。
欧阳建向绿珠扮了个鬼脸,言道:“潘大人的诗堪称一绝,毋庸置疑;要说我小小舅娘才两美,那可缺了一美啊。”
众人诧异了:“还缺甚一美?”
“也是诗美,不过此‘诗’非彼诗也。那是她家乡的一种民间小诗,名曰‘歌仔调’,现编现唱,生动有趣,不亚于我等吟诵的诗词歌赋呢。”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请求绿珠以金谷园开园为题,唱上一首。
绿珠也不推辞,想了想开口唱道:
外婆家,海边屋,龙王同她屋对屋。
佢送鱼和虾,还送珍珠和珊瑚。
那天外婆送米去,龙王见米紧赖哭——
佢讲龙宫宝贝多毋用,愿用百宝换斤(金)谷。
文人们听得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欧阳建笑道:“好听不?”
“好是好听,可唱什么,我们一句也不懂!”
“外行了吧?这是我小小舅娘博白老家的歌仔调,让我小舅诠释一二,包你们捧腹大笑。”
石崇也笑了,他将意思一解释,果然众人大笑不已。
陈眕叹道:“乡曲俚调,竟是如此生动有趣!哎,季伦兄何不趁兴作一赋,以示自贺?”
石崇也不推辞:“自贺倒不必了,算是凑个兴吧。”说罢吟诵道,“五十行年,更乐放逸,笃好林蔽,遂肥邀于河阳别业。制宅地阻却长堤,前临清渠。柏木几逾万株,流水周于舍下。宅园之中回溪萦曲阻,峻阪路威夷;饮至临华沼,迂坐登隆抵。出则以游目弋钓为事,入则有丝竹琴书为娱。今得广邀文友,金谷舒怀。美哉,壮哉!共赋金谷雅集。”
石崇妻子贾氏有一名从侄叫贾谧,谁人吟诵,他都赞不绝口。这时他招手请众人安静:“文友们,文友们!今日我们十数位文友聚在一起,实为难得。适才石司农言之有理,十数位文友,何不定期相聚,共赋‘金谷雅集’呢?”
“对,我也早有此意。如今由贾侍中亲口提出,那便意义非凡了。”
这贾谧来头不小,实际上是贾充的亲外孙,年纪轻轻已官至侍中,参与朝政。都姓贾,为何贾谧不是贾充的孙子而是外孙呢?原来贾谧的父亲韩寿,曾是贾充的幕僚,办事能力特强,人又英俊,深受贾充器重,是贾充府上的常客。贾充的小女儿贾午暗恋上了韩寿。贾午的丫环婉儿早先曾是韩寿的奴婢,婉儿知道了小姐的心思,于是帮着韩寿趁夜色到贾午的闺阁偷情。贾充发现女儿与自己赏识的幕僚有染,非常头疼。更要命的是,贾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无奈,贾充只好准韩寿入赘贾家。于是,贾谧成了贾充的孙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在贾谧和石崇的倡导下,二十多位文人骚客成了忘年之交。一算日子,开园是三月初八,于是相约每月逢初八聚会于金谷园。
文人们刚刚散去,有的打马回府,有的还在园中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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