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赛马的事,真该怪你孙兄呢!”田忌看向孙膑,一脸责怪。
“为何要怪孙兄?”苏秦不解。
“不瞒你说,”田忌来劲了,连根刨起,“三年前,孙兄让我奏请大王举办马会,不想大王是个马痴,一拍即合,当即旨令上大夫田婴操持,每年一届,定于三月春播后举办。眼下春播未就,邯郸这又军情火急,大王不议出兵救赵,反而诏令提前赛马,真让人??”长叹一声,一拳击在案上。
“说起赛事,在下倒是有问。”孙膑不急不缓,眯眼望着田忌。
“问吧。”田忌看过来,气仍没消。
“今年共有多少车马参赛?”
“五都相加,当不下三百乘,千二百匹。”
“千二百匹。”孙膑闭目有顷,抬头又问,“如果征召,照你估算,旬日之间,齐国可以征用多少马匹?”
田忌扳算手指,自说自话:“上中下三等赛马,按三十选一计,当有三万六千匹,加上其他,或可征用四万匹。”
“四万匹?”孙膑眉头微皱,摇头,“还是少了点儿。”
“什么?少了点儿?”田忌眼睛大睁,“四万匹可征之马,用于驭车,就是万乘驷马战车,排列于军阵,天下无敌矣。”
“田将军,”孙膑却似没有听见,顾自问道,“你的兵士中,能舍车骑马者可有多少?”
“咦,”田忌一怔,“为何要他们舍车骑马?”
“将军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能舍车骑马者或有三千。”
“在下还有一问,将军愿否与庞涓大战一场?”
“这还用问?”田忌拳头一紧,“在下梦中也想把那厮碎尸万段!”
“若是此说,将军可让这三千人在一个月内教出三万骑手。”
“三万?”田忌惊愕。
“田将军,”孙膑微微一笑,又叮嘱一句,“若想取胜,此事尚须保密,至于眼下,将军大可安心赛事。大王既已悬下千金重赏,将军理当拔得头筹才是。”
“好!”田忌朗声叫道,“苏兄,孙兄,二位慢慢享用嫂夫人的美酒佳肴,在下这就前往备战,誓拔头筹。”说毕,朝二人一一拱手,起身径去。
入夜,雪宫一片漆黑。
太子辟疆神色紧张地跟在内宰后面,快步趋入正殿。
灯光下,威王端坐于席,显然专为候他。齐威王很少于夜间召见臣属,此时召他觐见,必是发生大事了。
“儿臣叩见父王。”辟疆伏地叩道。
威王扬手,指指对面席位,见辟疆起身坐下,开门见山:“疆儿,为父召你来,不为别个,只为赛事。”
“赛事?”辟疆看向威王,多少有些茫然,“敢问父王,赛事怎么了?”
“孙爱卿,”威王看向右边,“你来告诉太子,赛事怎么了。”
辟疆顺眼看过去,方见对面席坐一人,是宫廷马师孙悦,因着一身黑衣,这又刚好坐在灯影下,辟疆急切间未曾留意。
“启禀殿下,”孙悦拱手,“往年赛事皆为上大夫田婴操持,大王今日召臣议及此事,臣以为,今年赛事非同往年,是以提请由殿下操持。大王当即恩准,特请殿下相商大事。”
见是这事,辟疆嘘出一口气,不无放松地看向孙悦。
孙悦是秦穆公时著名马师伯乐孙阳的第八世孙,世居祖地郜邑。郜邑本为郜国都城,郜室于百年前绝祠,其地并入宋室,三十年前割让于齐,世居郜都的伯乐后人也就顺势成为齐民。至孙悦,因擅长祖传相马术而受威王重用,被聘为王室马师,官至大夫,十年来已为王室觅得千里马数匹,良马塞厩。齐国数度赛马,王马地位迄今无可撼动者,皆是孙悦之功。
辟疆对他笑笑,拱手回礼:“辟疆不学无术,今年何以不同往年,还请先生赐教。”
“殿下折杀奴才矣。”孙悦回一个笑,侃侃应道,“往年赛事,无非赛马。今年赛事,于赛马之外更多一赛,就是赛钱。”
“赛钱?”辟疆长吸一口气,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地重复道。
“据臣所知,各都邑殷实之家,无不在为赛马下注,赌注少则数两金子,多则百两,更有甚者,赌以千金豪注,是以臣称之为赛钱。”
“疆儿,”威王接腔,声音故意拖长,“马也好,钱也好,皆为国力。既然赛的是国力,万不可马虎,你当全力以赴,不可有失。”
“父王,”见威王提到国力,辟疆打个激灵,小声禀道,“三国兵加赵室,庞涓围困邯郸,苏秦求救,已是水火之急了。”
“魏人伐的是邯郸,”威王微微一笑,瞥他一眼,“不是临淄,你急个什么?”
“父王?”辟疆不解了。
“疆儿,”威王敛住笑,倾身过来,“你须记住,当年魏伐中山,以文侯之明,乐羊、吴起之智,大魏武卒之力,尚且历三年才破,何况今日伐赵?”
辟疆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再说,你拿什么去打?战争打的是钱粮。寡人查问过了,库粮虽说不缺,钱却不足。无钱,何来辎重器械?钱在哪儿?钱在各邑百姓豪吏的私库里。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来呢?下注!是以此番大赛,赛马倒在其次,赛钱方为根本。你可传寡人旨意,取缔五都设注,所有注庄收归王室统辖。”
见父王算计在此,辟疆豁然开朗,大是叹服,闭目思忖一阵,似是想到什么:“如此甚好,只是各级吏员、各地赌庄早为今年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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