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白虎见庞涓把话堵死,亦出一叹,“民在难中,我却库无余粮,身为司徒,在下??”看向一侧,有顷,瓮出几字,“心如刀绞!”
“好了好了,”庞涓不耐烦地打断他,举爵,“这儿不是朝堂,不议民难,在下请贤弟来,只为两件事。一是私事,久未见到贤弟了,这与贤弟品品酒,叙叙旧;二是公事,欲求贤弟助兄一把,成就一桩大事!”
“求字不敢,恩兄请言公事。”
“桂陵一战,武卒受创最重。”庞涓侃侃言道,“我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取齐人之长,组建骑师;二是重组武卒,再振武卒雄风。组建骑师之事,为兄自有处置,武卒征召,我已交给青牛,欲求贤弟的只有一事,就是在六个月之内,贤弟要为大哥造出两万套甲胄。”说着端起案上酒爵,递给白虎,“来,贤弟,为这两万套甲胄,干!”
“恩兄啊,”白虎接过,缓缓放下,“这爵酒恕弟不能干。”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万套甲胄,莫说是在半年之内,纵使在三年之内,愚弟也拿不出来。”白虎拱下手,起身,毅然离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之间显然是话不投机了。白虎酒至半场拂袖而去,庞涓脸上着实下不来台,脸色红涨地坐在那儿,听着白虎的脚步声渐响渐远,直至消失在府门之外,方才扬起脖子,将爵中酒一口饮干,狠狠地摔爵于地,面孔近乎扭曲。
走出庞府,白虎略一踌躇,驾车驰往朱威府中,将庞涓所求略述一遍。
朱威觉得问题严重,扯白虎赶到太子申处。
“这些我已晓得了,”听完白虎所说,太子申拿出一沓奏简,“这是武安君前日奏请,王上转到申这儿,申正欲寻你二位谋议呢。”
朱威、白虎相视。
“一面是民不聊生,亟待赈济,一面是修兵整械,再展武功。父王将朝事尽托于申,申却徒唤奈何,敢问二位有何高见?”
“一切皆是张仪唆使,”朱威恨道,“臣再请殿下逐走张仪,请公孙衍主政。”
“唉,”太子申轻叹一声,“非申用仪,自也非申能够逐仪。只要父王居于此宫,逐张仪之事,就不可行。不过,你二位倒可各上奏疏,将种种苦处罗列于疏,看王上是何说辞。”
昔日朋友今成政敌,庞涓郁闷,不由得赶到相府,对张仪倾诉。
“委屈庞兄了。”张仪淡淡一笑,半是揶揄,半是自责,“方今乱世,军备一日不可废。司徒府归属相府辖制,司徒竟然没有请示在下,擅自抗拒军备,是在下失职矣。”
此话分明有指责庞涓越俎代庖之意。
庞涓听出话音,连连打拱:“不怪张兄,是在下莽撞了。在下原以为与白虎私交不菲,请他喝酒,一是给他个面子,二是探探他的口风,不料此人??唉,一点面子也没给在下!”
“唉,”张仪亦叹一声,“庞兄有所不知,即使庞兄寻到在下,在下也是为难。虽有庞兄推举,王上错爱,在下得居此位,但在下毕竟是初来乍到,尚未建功。在下与庞兄力促伐赵,本为利魏大业,岂料齐人横插一手,使我功亏于一篑。伐赵失利,百官多疑,加上朱威、白虎在魏根深蒂固,富有人望,更有太子罩护,你我二人急也没用。”
“是呀!”庞涓附和一句,猛地一拍大腿,“对了,他们仗恃的是太子,你我有个现成的帮手,何不寻他来着?”
“你是说??嗣公子?”
“是呀。”庞涓急切应道,“此番伐魏,魏嗣身为副将,作战勇敢,进退有度,举止得当,我观公子,未来不可限量。听莲儿讲,自卬兄殉国,诸公子中,能得王上心意的只有魏嗣。”
“魏嗣淫而失制,愎而失断,不足谋事矣!”张仪一言否定。
“这??”庞涓略怔,“张兄何出此言?”
“此番伐赵,魏嗣得任副将,是因为出身,而非因于战功。伐赵前后,魏嗣未筹一策,未出一谋。赵人撤离邯郸,将军出战孙膑,留魏嗣于赵,大小诸事,魏嗣皆无主张,悉听在下决断。在邯郸数月,魏嗣唯决一事,即滞留赵宫,不舍昼夜,肆意游戏宫室嫔妃,yín_dàng之名风靡邯郸,赵女躲之如躲瘟神。”
“这个嘛,公子王孙多是这副德行。”
“在下再讲一事,”张仪压低声音,“就在撤离邯郸之前,在下前往赵宫,他身边站有一女颇为妖媚,我们议事她也不走。在下看不过去,将她支走。你猜嗣公子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指着那女子道,”张仪的声音越发低了,“她是安阳君的侍妾,千古绝器呀!”
“绝器?”庞涓纳闷了。
“是呀,我也不晓得,问之,嗣公子说,绝器就是她裆里的那个宝器,一旦让它缠上,就如上锁,抽都抽不出,越吸越深,越勒越紧,使人全身酥麻,欲仙欲死,真叫个销魂哩!在下听他讲得下流,苦笑一声,连事也不想与他议了。”
“这这这??”庞涓苦笑一声,“是在下看走眼了。在下还以为他勇武,是个将才呢。”看向张仪,“唉,嗣公子不可指望,如之奈何?”
“听说我王患上风湿,你我该当入宫叩安才是。”
“是哩。”庞涓醒悟,笑道,“军国大事,当禀王上定夺,是在下绕道了。”
“庞兄拿上这个!”张仪拿出一囊,递给庞涓,“囊中乃是几剂药膏,为楚人秘方所制,专治风湿,灵验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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