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于此地的虽为在下之母,却非先妣。”冷向淡淡应道。
“这……”苏秦晕头了。
“这么说吧,”冷向看向坟头,“躺在下面的是商君生母、先卫君媵妃卫戚氏。商君自入秦之后,恐事败身危,累及亲人,遂与在下结义,将其母托付在下。后来,商君事败身死,将《商君书》并其母一并托付在下,请求秦公赦免在下。在下献该书于秦公,方脱连坐之累,为义母尽孝,直至她数日前寿终正寝。在下晓得商君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世,是以未立碑文,因苏子问起,在下又不敢虚言,方才道出原委,还望苏子守密。”
“唉,”苏秦长叹一声,“人言商君薄情寡义,其实不然哪!”
苏秦屈膝跪下,朝新坟行过祭礼,别过冷向,与飞刀邹返回城中,驱车入楚。
因赵姬之事,魏嗣挨一顿揍不说,更被下进死牢,在王室里面子扫地,出狱后既不上朝,亦不入宫谢恩。
惠王候等几日,见魏嗣固执依旧,动怒了。
“毗人,”惠王旨道,“寡人想孙子了,召几个过来,一道吃个午宴!”
惠王有孙辈二十余个,但可以立事也符合承位条件(正室嫡子)的却只有三人,分别是太子申的长子公子稚、公子昂的长子公子推和公子嗣的长子公子敕。
听到只召“几个”,毗人晓得惠王决心废储,从孙辈中选人了,遂传旨上述三个公子入宫。晚宴气氛很是轻松,几个公子均不晓得内幕,在惠王的鼓励下放开说话,就国事各出观瞻。午宴过后,惠王让他们比赛射艺,出一只玉如意与两只玉佩作为奖品。比试结果,公子稚三
箭全中,得到如意;公子推与公子敕各失一箭,各得一只玉佩。
天香是在当日晚间晓得这事的。
“父王这是铁心废你了!”天香急禀魏嗣。
“让他废去!”魏嗣火冒三丈,“那个席子烧屁股!”
“殿下!”天香嗔他一眼,“坐与不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奴家还想……”压低声,“尝尝侍奉王上是个啥滋味呢!”
“滋味一个样!”魏嗣没好气道。
“不一样!”天香回嘴。
“哼,看我这就让你尝尝!”魏嗣一把抱起天香,不由分说按到案上,伸手去扯她的腰带。
天香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弹起,一个反转移到背后,娇嗔道:“不嘛!”
魏嗣伸手抓她,二人在殿堂里玩起猫捉老鼠来,魏嗣数次险些抓到她,每次只差那么一小点儿。
守在旁侧的几个侍女(清一色黑雕)哧哧笑了。
“你……敢……”魏嗣面上过不去,颜色涨红,呼哧喘气。
“殿下若是依从奴家一事,奴家这就依你!”天香娇喘吁吁。
“依你何事?”
“做殿下,承继大位!”
“可父王……”
“父王那儿,奴家求请!”
“你……怎么求请?”魏嗣怔了。
“找张仪呀!”天香跳回来,偎入他的怀里,“若不是相国大人,殿下这辰光怕是仍旧在死牢里养虱子呢!”
天香脱身出来,却没有去求张仪,而是写出急报,绑在雕腿上禀报金雕。
公子华震惊,入宫奏报惠文王。
“如果听凭魏王废立,雕台的多年经营就打水漂了。公子稚不同于魏嗣,颇有其父风范,言语不多,主见却大。如果真的由他继魏,我们就得从头来过。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魏嗣握在天香手里!”
公子华禀道。
惠文王的目光从急报上移开,转向公子华:“天香奏请极端手段,这个不妥吧?”
“臣弟思忖良久,没有更好的方式了。”公子华应道,“老魏王放心不下任何人,对魏嗣原本不满,此番赵姬的事,让他伤透了心。魏王早对张仪不满,此番我伐齐失利,张仪在魏也就待不久了。如果张仪离开,魏王再立新储,魏国真就失控了。”
惠文公闭目良久,睁眼:“魏国的事,你们定吧。这事儿寡人不知!”
“臣弟遵旨!”
项城闹市区的一处雅致宅院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院门洞开,身材愈见富态的陈轸衣冠楚楚地站在台阶上,一双小眼睛眺望远方。一辆张篷的辎车正在驶向这个方向。
辎车越来越近,在门前停下。
陈轸步下台阶,走到车前。
早有小厮放好垫凳,打开帘门。
一个戴着面罩的女人从车篷里钻出,一双大眼珠子隔着面纱盯住陈轸。
陈轸亦盯住她。
女人慢慢地撩开面纱。
是伊娜。是陈轸多年前送入章华台的西域白姬,伊娜!
伊娜合上面纱,伸给他一只手。
陈轸拉住她的手,牵住她,将她抱下车。
伊娜就势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呜呜悲泣。
陈轸抱住她,在她的哭声里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进院门。
院门合上,小厮将马车赶向不远处的马厩。
陈轸身边不缺女人,缺的是伊娜。自将她送进章华台之后,陈轸渐渐后悔,怀念起那些有伊娜在身边的日子,看她跳舞,听她用学会不久的生硬语句讲述他从未听闻的域外传奇。威王崩后,章华台的女人成了多余,没有人欣赏了。陈轸破费三十锾金,通过昭阳府中家宰邢才疏通章华台内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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