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管用。
张仪喜甚,奏报襄王,旨令全城臣民奉献木板,无论是门板、棺木板、楼板、夹墙隔板等,凡能禁得起人践马踏的全部拿出。一时间,全城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拆木板、送木板的声音,老人们珍藏多年的棺材板尤其受到官家欢迎。
是日天黑,一行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大梁大街的雪地上。
与大梁臣民一样,三人皆着粗麻孝服,头戴兽皮帽,脖颈上裹着厚厚的围巾。
从装束上看,这是一家主仆,在前开路的是个仆人,背着包袱,主人显然过于疲累,被另一仆人搀扶着跟后。
三人沿街寻找客栈,每每敲开一家,又退出来,因为几乎所有的客栈都被纷至沓来的各邑送殡人员住满了。
三人寻遍几条主街,终于在一条偏巷的小栈里觅到两间空舍。
客舍燃着炭火,热气扑面。
主人扯下围脖、皮帽,现出面孔。
是惠施。
两个仆从,搀扶他的是乔扮仆从的苏秦,背包袱的是飞刀邹。
入夜,陈轸躺在木榻上,心里存事,正自辗转反侧,一阵烤肉味隐隐袭来。陈轸穿衣起来,循着香味寻去,果然是公孙衍的房门。
陈轸没有敲,直接推门,见公孙衍正与白虎饮酒吃鸡,嘴皮子在炉火前泛着油光。
公孙衍一手拿一块烤鸡腿,一手拿着铜葫芦,啃一口烤肉,喝一口老酒,吃完喝足就吧咂几下,见闪进来的是陈轸,嘴皮子吧咂得越发响了。
“二位好惬意哟!”陈轸也吧咂几下嘴皮子,就地坐下,眼睛瞄向案上的烤鸡。盘中只余下一条带鸡头的脖子和一块带屁股的肉。
公孙衍朝盘中努嘴:“是白兄弟烤来下酒的,陈兄来得迟了!”
递过酒葫芦。
“呵呵呵,”陈轸笑笑,一手拿过鸡屁股,啃一口放下,伸手拿过鸡脖子,另一手接过公孙衍的葫芦,“先占住再说!”
“哈哈哈哈……”公孙衍、白虎皆笑起来。
“甭笑,”陈轸啃会儿鸡脖子,腾出口来,“你俩真正是不会吃呀!”
将嘴皮子故意吧咂得更响。
“此话怎讲?”公孙衍看过来。
“全鸡之宴,最好吃的是屁股,其次是脖,再后是头!”陈轸又啃一口脖子,将鸡头甩得扑扑直响,眼睛瞄向盘中的鸡屁股,“这不,三者皆是在下的口腹之物喽!”
公孙衍、白虎再笑起来。
“白兄弟,公孙兄,”陈轸没笑,盯住他们,“你们不觉得今日之事有点儿诡异吗?”
“何处诡异,请陈兄指点!”
“祭礼呀!”陈轸拉长声音,“在下思念先君,求请一睹先君尊容,这个一点儿也不过分,可那张仪……他凭什么不让看?按照旧制,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先君既已称王,当行王制,为何三日就殡了?殡葬公侯也需五日,这是对先君的大不敬呀!”
“陈兄说得是!”公孙衍从他手中拿过酒葫芦,塞进自己口中,滋滋吸一大口,“还有,这么大的雪,理当更期出殡,可张仪执意不更,定要劳民伤财,在雪地上搭起栈道,当真是匪夷所思呢!”
“不知你们看到不,”陈轸接道,“在下求请时,观王上脸色,当是应允的,只是张仪不肯!张仪他凭什么不肯,这事儿看来得撕扯个明白!”
“怎么撕扯?”白虎问道。
“那厮不是急于出殡吗?”陈轸阴阴一笑,“我们偏不让他出!”
“可这……怎么能不让他出呢?”白虎抓耳挠腮。
“这个恐怕得公孙兄出面喽!”陈轸看向公孙衍,“就在下所知,先王虽有成见,当今王上却是对公孙兄大为敬服呢!”
“在下当不得此任,不过,”公孙衍淡淡一笑,又啜一口老酒,“有一个人当得!”
“谁?”
“惠公!”
惠公就是惠施,陈轸急道:“他没在这儿呀!”
“呵呵呵,”公孙衍仰脖长饮一口,笑道,“这辰光在了!”
许是觉得当年逐走惠施一事有失厚道,在一身孝服的惠施觐见襄王时,张仪选择避开。
在魏十数年,惠施没有得罪任何人,自然也没有得罪王室公子,尤其是魏嗣,对他印象极好,礼貌甚恭。
相见礼毕,惠施嗟叹一声,用他惯常的语气慢悠悠道:“唉,世间之事,最是难料。数日之前,老臣午休打盹,梦见先王,他兴致高得很,说是想念庄周了,要老臣去寻他来。老臣说,庄周在外逍遥,没个谱的,王上乃百忙之身,魏国更是离不开王上,与他耍不来。王上说,寡人老矣,魏国之事早晚都得交给后人,晚交不如早交。见先王这般想,老臣着实高兴,正要拉他去寻庄周,被一阵呼噜声吵醒。老臣睁眼一看,这不是庄周嘛,靠住一棵歪树,睡得正美哩!老臣揪住他的耳朵,将他弄醒,讲给他方才的梦,庄周说,你这就去大梁,看看你的王去。我说,大冷的天,路上不好走,再说,是个梦而已。庄周说,你若不去,只怕此生再也见不上你的王了。说完,庄周就又睡了。见他睡得美,老臣又想打会儿盹,却再也没能盹去,一直在忖思庄周的话,越想越是心悸,于是就起身回家,喊上仆从,套上车就走,紧赶慢赶,眼见就到大梁,遇上这场大雪,车走不动了。寻到一户人家借宿,才听说先王崩了。唉,”抹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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