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皆是运送粮草的齐人辎重车马。见运送粮草的车马吃紧,孟夫子下车步行,吩咐弟子将所有辎重集中于一辆辎车,腾出两辆,帮助齐人。众弟子各显身手,随从齐人的辎重车队不急不缓地驶往鲁地前线。
刚入鲁境,一辆轻车从后面赶上,从孟夫子一行的辎重车旁驰过,单从车速上看,是有急事了。
轻车驰过百步,忽然停下,车上跳下一人,往回走来。
万章眼尖,惊道:“夫子,是苏大人,他冲您来了!”
孟夫子迎上去,相距十步左右,住步,拱手:“苏大人,久违了!”
苏秦回过礼,看向三辆装得满满的辎车及在辎车两侧扶车助力的众弟子,油然而出敬意,朝孟夫子深鞠一躬,握住孟夫子之手,感慨万千:“夫子——”
“大人要事在身,就快走吧!”孟夫子指一下前面的车子。
“夫子请乘在下车子,去见匡章将军,共商破秦大计!”苏秦邀请。
孟夫子转对万章:“万章,为师乘苏大人高车先行一步,你等送完辎重,可到匡章将军的中军大帐寻我!”
孟夫子随从苏秦上车,二人在厢篷之内相对而坐。
飞刀邹扬鞭催马,辎车启动。
孟夫子盯住苏秦:“赶得巧呢,孟轲正有一事求请大人!”
“夫子请讲!”
“前番听闻苏大人提到一册叫什么《商君书》的,轲甚想一阅,不知大人肯出借否?”
苏秦打开身边一只箱子,摸出一卷书,双手递过:“夫子请阅!”
孟夫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竹简,在车辆的颠簸中读起来。不消一刻,孟夫子的气色变了,呼吸急促起来。
苏秦气沉心定,两眼微微闭合,一丝余光透出,时不时地瞄一眼孟夫子。
孟夫子手不释卷,气色不断变化的面孔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有节奏地晃动。
足足读有两个时辰,在车辆抵近齐国中军辕门时,孟夫子才放下卷册,揉几揉眼睛,看向苏秦。
“夫子看完了?”苏秦睁眼,问道。
“完了。”孟夫子点头。
“夫子看到了什么?”
“苛政。”
“苛政如何?”
“唉,”孟夫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拳头捏紧,“猛于虎也。”
“这只虎的牙口伸向鲁国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孟夫子眉头紧拧,搬出《左传》里郑庄公的原话。
“只可惜,叔段不是自毙的!”苏秦淡淡一笑,“没有庄公筹谋以待,锐卒以攻,叔段或就成事,其不义亦为义了。今日之秦亦然。苛政严法驱良民为虎狼,虎狼结群,暴虐成性,以天下弱民为食,是为不义。而我若是无所事事,坐待秦人自毙,以夫子之慧,行得通吗?”
孟夫子长吸一口气,拱手:“苏大人良苦用心,在下今日知矣!如何御敌,大人可有妙策?”
车辆停下,齐中军辕门到了。
苏秦指向辕门:“在下邀夫子同车,就是为了与匡章将军筹谋妙策啊!”
“敬从命!”
匡章闻报,摆出迎宾仪仗,将苏秦与孟轲隆重迎入中军大帐。
“听说开局不太顺哪!”苏秦开场。
“嗯,”匡章点头,“秦为锐卒,我也为锐卒。我十倍于敌,围之攻之,激战一个时辰,竟然撼敌不得!由此观之,秦卒战力不逊于庞涓的虎贲!”
“初战不顺也好,”苏秦安抚,“一可让将士们见识一下秦人战力,二也可骄敌纵敌!”
“只是,”匡章现出忧色,“将士们原本惧秦,此战该捷未捷,伤亡反而多于秦卒,更是加重了这个气氛。不瞒二位,”忧色益重,“三军将士皆在打探此战详情,相信秦人是不可战胜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鼓舞士气,打消秦人不可战胜这个神话!”
“哼,”孟夫子冷笑一声,“不义之师岂有不可战胜之理?”
“夫子可有妙策?”匡章看过来。
“妙策只有一个字!”孟夫子声音铿锵,戛然止住。
见孟夫子迟迟没有说出下文,匡章急了,盯住他:“敢问夫子,何字?”
“仁!”孟夫子握紧拳头,咬紧牙齿,拖长节奏,出声雄浑有力,如天边滚雷。
这个字显然不是匡章所想要的,但恩师之言字字如鼎,匡章不敢有怫,抱拳,朗声应道:“谢夫子赐策!”
“匡章将军,”孟夫子二目如炬,盯住他,“你这就召集众将,轲有话说!”
“这……”匡章怔了,看向苏秦。
“夫子是要为将士们励志鼓气呢!”苏秦笑道。
匡章看向孟夫子。
“将士惧战,是缺仁义。”孟夫子凝视匡章,“你将所有将军集合一处,为师为他们讲解仁义。仁义之师,永远不会惧战!”
“弟子代众将士谢过夫子!”匡章拱手,“只是夫子一路上车马颠簸,不宜过劳。”转对军尉,“摆宴,为孟老夫子与苏大人接风洗尘!”
翌日晨起,早餐过后,匡章果真召集师帅以上将军二十余名,由夫子主讲仁义之道。
孟夫子开讲之后,匡章脱身,对苏秦笑道:“该我们筹谋了!”
苏秦没有笑,只将二目盯住匡章,语气凝重:“匡章将军,在下不懂军事,只懂一条,此战,将军没有退路,必须完胜,否则,不仅是齐人之祸,山东列国也再无宁日了!”
匡章凝住笑,吸入一口长气,良久,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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