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安慰楚轩,温偃的事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清楚,楚玉不骂楚轩已是客气,要她安慰,委实为难人,楚玉之所以留下来陪着楚轩,是不忍他一人在这里罢了,唉,谁叫这个人是她亲弟弟,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皇姐心里可还怨朕?哈,是朕说傻话,皇姐心里自是怨朕的,朕做错那么多事,早是罪无可恕,何来原谅,就是朕都不能原谅自己。”楚轩不是不明白,而是刻意装糊涂,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那么傻信了宋娴的鬼话,不承认自己亲手害死温偃,以至温偃惨死。
温偃出事以来,楚玉不是第一回听见楚轩提这件事,原先还呈口舌之快反驳他几句,现在是想上前去揪着他的衣领子痛骂几句再打两巴掌心里才痛快,楚玉上前把楚轩从地上拽起来,忍无可忍道:“你做出这副可怜的样儿给谁看?皇后已不在人世,忏悔还请适可而止,说那么多回有人听么?没人听,现在躺在里面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尸骨罢了。”
楚玉要是温偃,才懒得听楚轩在这儿长篇大论,与其在这里忏悔,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生前就得听楚轩一番大仁大义的说辞,死后仍不得清净,想想就觉得头疼地很,谁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都可以,唯独楚轩不行,他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哭丧着这张脸?别开玩笑了,清醒点儿吧!
楚轩这才恍惚反应过来似的,无力笑了笑,是啊,皇陵里躺着的,只是没了灵魂的尸骨,就算温偃尚在人世,都不想见听他在这儿说这些话吧,肯定觉得污了她的耳朵。想明白了什么,楚轩站起身,吸吸鼻子,拂去皇陵前墓碑上的尘土,随楚玉回皇宫去了。
无论清明还是平常,漫漫岁月里,只要心中有惦念之人,心便难得安宁,有人是惦念,有人是被惦念,可是春去冬来,这惦念不过是藏在最深处,积了灰结了网,不到特殊的日子都不敢翻出来,不然平时只是碰一下,就难受地连呼吸都迟缓了,然而这样的惦念大多是没有结果的。
它们就如此沉在记忆最深处,沧海桑田,时间变更,或许他们被忘记,烟消云散,或许有人时时刻刻记着,一年、两年记忆犹新,而有些人,在岁月长河里,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沉沉黑幕下,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波澜,温言感觉自己沉在暗无天日的湖中央,被人扼住喉咙,水从口鼻灌入体内,他无力反抗,使出一身力气也枉然。
就在温言以为自己垂死挣扎时,猛然睁开双眼,一束光从窗外照进来,刺地温言有些不适,温言伸手遮住眼,缓了片刻。房里很安静,以至于温言把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梦……不知在竹林里住了多久,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记忆衰退地厉害,许多事都记不清,就连自己为何在此,是为何人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温言。
“公子醒了。”温言怔愣时婢女推了门进来,见温言在发呆没有多问,习以为常为温言奉上温水洗漱,温言看向窗外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发觉已经是下午时分,温言取过面巾擦拭了脸,漫不经心地洗漱过后,坐在床上望着被子发呆起来。
“今日,是清明吧?”温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副画面,他还未来得及看个清楚,画面便稍纵即逝消失不见,只是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今日是清明,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是绞尽脑汁温言都记不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婢女收拾的动作微顿,回道:“是的。”而后不确定问:“公子可是有要祭奠之人?”问这句话时婢女刻意压平了自己的声音,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如何心惊肉跳,按理温言应该都不记得从前的事才对,最好是记不得,他若记起什么才麻烦。
“是吧……可是我记不起来了,你出去吧,午膳先不用送来了,我暂时没什么胃口。”温言对婢女温和道,就算温言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也能够看得出来,他原先不该在这里,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两名侍女是旁人派来监视他,而监视他的人,温言不得而知,温言从不记得过去的事,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月有余,除了两名婢女,他与之接触的还有一位,便是为他医治的医师。
医师行踪神秘,来的次数少的很,十日才来一回,温言很是能随遇而安,既然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不去记就是,老老实实过好眼下不就是了,不过那医师明显是知道他失忆的原因的模样,不过他从不多言,所以医师每回来,温言都会想方设法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尽管每回都是徒劳,仍不妨碍温言不放弃的心。
清明,清明,踏青出游,祭奠先人,无论是哪一件事好似他都不能去做,两名侍女不会允许他踏出竹林一步,而如果是祭奠先人,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祭奠谁,给自己上一柱香还差不多,祈求自己早日得知自己的身世,当然极有可能十之是阶下囚的身世,不知是知还是不知好了。
温言就坐在床上发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眨眼就到了日落时分,温言坐得浑身有些僵了,抓过屏风上的衣服穿好,下床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前,想了想又走回内室拿过桌上的折扇才走出来,推开门那一刹,一张人脸瞬间放大,门外之人一脸愕然,门内的温言则是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心神。
“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没见过你?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你是我的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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