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雪还在下,守着宫门的燕军皆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青紫,却无一人消极偷懒,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这雪来得蹊跷,却总会过去的。
亥时,守在未央宫正门的燕军忽恍然瞧见远处有一白衣人提剑而来,于这飘雪的黑夜之中,杀气腾腾,映着月色雪光而来。
尚不知来人是谁,众人只被这万夫莫敌的杀气骇了一骇,连拔剑做好抵挡的准备也忘了。待到走近一些,看清那人竟然是自家的皇太弟,方又是一惊。
虽知皇太弟勇猛非常,可当千军万马,但一直都是以亲切待下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所以此刻,他如此杀意肆虐,目露赤色,竟让他们不由得心底发寒,觉得陌生。
而如此风雪,他尚是一件屋内穿着的雪白锦袍,连发也未束,丝丝乌发飘扬在风雪之中,恍若从天而降的神人,然而右手却握着一柄银剑,握剑的手骨节咯咯作响,浑身杀气凛然,百米之外即能让人觉得心头发憷,不敢直视。
一步步踏碎了风雪,来到宫门口,守门的燕军直感觉一股强烈的冰冷杀意从自己的身边利剑一般地拂过,才反应过来,僵硬地低头迎接。
那修罗一般的人真的是皇太弟吗?
赤红着双眼,白衣散发,一人提剑而行的模样,像是要杀尽天下人。
大了大胆子,一个士兵单膝跪地问道:
“敢问殿下是否需要属下找一队人马相随?”
“滚……”
脚步丝毫没有慢下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字随着风声回荡,冰冷得仿佛就快冻上,这种声音,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都内心忍不住一骇。
那个跪着的士兵更是像被施了法,跪在地上竟就吓得忘了起来,就这样望着那个萧索却散发着千万兵马般的杀气的背影,逐渐湮没于皑皑风雪当中。
才明白自己也是糊涂了,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兵马,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冷剑一挥,这天下又有谁能耐他何?
未央宫早已如同一座被废弃的古老的宫,宫女宦官们能逃的都早已带着值钱的东西逃了,入夜的宫殿,竟连灯也没亮几盏。
只有月华映雪,亮得苍凉。
慕容冲提着剑近乎疯狂般地寻找苻坚,从温室殿到清凉殿,一无所获,直到走到宣室殿中,才发现里面似乎隐隐绰绰有光亮。这才明白自己倒是低估了他,苻坚根本无意躲藏,正大大方方站在宣室殿前等待他良久了。
踏进宣室殿门口,就看见苻坚朝服金冠,立在月光下,仿佛招待重要客人一般站在殿前等着他,见人来,傲然一笑:
“皇太弟远道而来,不曾远迎,是朕这大秦之君失礼了。”
慕容冲提剑,气势逼近苻坚,冷哼一声:
“亡国之君。”
早已出了鞘的剑悠悠稳稳落到苻坚肩上,割开层层朝服,脖子上架了剑的君王却并不气恼,好像并不清楚自己的生死已在一线之间。
又微笑着对慕容冲,缓缓道:
“朕这一生,杀戮无数,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皇太弟确是不一样的,光复燕国的重任压在皇太弟的肩上,为了幽帝,皇太弟,不能杀朕。”
慕容冲神色更冷,凤眸一眯,赤色加深,剑离苻坚的脖子又近了半寸。
语气愤恨压抑,比这雪夜更冷,呼吸间透着深深的不屑:
“你不必搬出幽帝求生。孤此次前来,本就不是为了杀你。孤只问你一句,孤的姐姐,她的尸首在何处?”
苻坚不禁一滞,原以为,他于这雪夜怒意冲冲,定是为杀自己而来,没想到……是来讨他姐姐的尸首的。
咬紧牙关5,将滔天的愤怒藏进心中,心念大局,将个人的仇恨放后,冲儿,你果然是长大了。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他此刻不杀自己,是因为幽帝还在自己手中,待他日大燕光复,他一定还是会在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而这他日,其实也用不了多久。
冲儿,自己待你如此好,你却一心只想着要杀了自己……
他可以死。
只是……在自己死之前,也要让你感受到如自己曾经承受过的东西,越来越多的yù_wàng,亲人爱人一个个地离去,部下的众叛亲离……
冲儿,好好,享受这一切吧。
很快就会到来的。
苻坚不答,只静静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白玉镯,映在月光之下,玉质清透细洁,温柔如水。
语气沉抑:
“中山王,你可还认得出,这是谁的镯子?”
那凤眸霎时放大,眼中赤色如火焰,熊熊燃烧,慕容冲几乎咬牙切齿:
“孤再问你一遍,她的尸首在哪里!”
“尸首?”
苻坚幽幽道:“皇太弟来晚了,已经烧了。”
泛出青筋的手狠狠一把夺过白玉镯,关节慢慢苍白,僵冷,骨节咯咯作响,眼中漫出血色赤红,一瞬间,如大怒的修罗一般戾气绕身。
黑发在狂风中飞舞,白袍广袖阵阵作响,剑再近一寸,苻坚的脖子上渗出一串血珠。
“苻坚!”
那声音里有漫天的怒意,暴戾而悲恸,慕容冲朝他嘶吼:
“孤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琀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在自己殿内的床上,阿离似乎是等着她醒来等了很久,一见她醒过来,立马关切地上前。
“姑娘昨日喝多了酒,殿下派人将姑娘送回来的时候可将奴婢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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