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救了,”雨下得越发大了,惊雷在外轰隆而响,李蓉看着面前俊雅的青年,玩笑中带了几分认真,“你能把命还回来吗?”
苏容卿不说话,他迎着李蓉的目光,他们用眼神在半空中对峙,审问,厮杀。
分毫不让。
许久后,苏容卿笑起来:“好。”
他仿佛下了一个重大决定:“等我送殿下到高处,我就将命还给殿下。”
“你以为我会信?”
李蓉面露嘲讽,苏容卿抬手取木,拨弄火堆:“殿下信与不信不重要,如今殿下,只要给我一个答案就是。”
说着,苏容卿抬起头,目光落在李蓉脸上:“殿下是要帮着那个杀了您的李川和我对抗到底,还是愿意退出争端等一个结局,又或者同我联手,”苏容卿说得平淡,“送李诚登基,之后废柔妃,杀李诚,扶持幼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让殿下,成为真真正正的一国执掌者。”
“可李诚已经要死了。”李蓉带笑。
“他永远不会死。”
苏容卿果断回应,李蓉立刻明白苏容卿话里的意思。
苏容卿如果是把赌注压在李诚身上,必然会做许多准备,准备个替身给李诚,也是常事。
一旦李诚死于众人眼前,那么李诚,就永远不会死。
李蓉听着苏容卿平静说着这么惊世骇俗之语,她也不觉奇怪,她笑了笑,只是道:“你真敢想。”
“殿下不敢吗?”
苏容卿只是反问:“还是殿下不想?”
苏容卿的话仿若魔咒:“无论是谁登基,只要殿下还垂涎权力,殿下都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与殿下付出多少没有关系,古来王将,多不是狡兔死走狗烹,殿下若放不下权力,何不把握它?”
“李川终究要登基,上官雅也不是良善之人,殿下上一世错信他们,还要信第二次吗?”
“那我就能信你吗?”
李蓉觉得这些话由苏容卿说出来太过可笑:“他们会背叛我,你不会吗?”
“所以我不需要殿下的信任,这只是殿下,最合算的一笔交易。”
“合算?”
“殿下,”苏容卿声音平稳,“崔清河早已是我的人。”
听到这话,李蓉脸上的嘲弄终于有了变化,她冷下脸来,死死盯着苏容卿,听苏容卿平稳开口:“秦临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你们没有秦临,仅凭上官氏、裴氏和你青州兵马,笼统不过六万。且不论苏氏与陛下手中的兵马,光是萧肃手中,便有五万兵,如果正式开战,你们没有胜算。况且,为一己之私杀伐征战,殿下真的愿意吗?”
李蓉不言,她捏着拳头,眼神冷如寒冰。
“除此之外,我在华京布局已久,也早有准备,”苏容卿故作不知她的敌视,“我替殿下提个醒,华京之外距离华京最近的军防关卡,将军姓苏。”
“棋局如此,”苏容卿似是将一切抛开,抬眼看向李蓉,“李川已是必死之局,殿下还需要选吗?”
“这就是你,”李蓉似是明白什么,“最后的打算。”
“所以殿下,”苏容卿垂下眼眸:“如何选?”
苏容卿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外面喊着李蓉名字的声音到了近处,苏容卿知道李蓉一时做不下决定,他起身去拿起烤在火边的衣服穿上:“殿下可以慢慢想,殿下若有任何决定,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到苏氏香铺找人通知微臣,微臣,”苏容卿抬手在前,行了个大礼,“恭候殿下。”
李蓉不言,她定定看着苏容卿,苏容卿看了外面一眼:“裴文宣已经到了,他与微臣有冲突,微臣先行。”
说完,他便提步往山洞外走去,李蓉听着他的脚步声,跪坐在地面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胜券在握,为何还要给我选择?”
苏容卿停住步子,他看见山洞下方,裴文宣在密林中仰起头,看见站在山洞门口的他。
看见苏容卿的瞬间,裴文宣便意识到李蓉在附近,朝着山洞方向疯狂跑了上来。
苏容卿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知道临别的时刻已经到来,他哑着声:“走到如今,问这个又有何意义呢?”
答,徒增伤感。
不答,又觉不甘。
像无数次回望,无数次眼睁睁看着李蓉远走,无数次深夜梦里,想起春宴那场相见,想起她成婚那日迎亲之时看她身着嫁衣持扇而坐、北燕塔上与她对弈、还有上一世,她轻声问那句:“容卿,我同裴文宣和离吧?”的时刻。
他也在时光里反复想,如果能砍断身上所有束缚再往前走一步,如果能放下前世、放下所有,他其实也是不是也会有机会,拥有一次李蓉。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谁都回不了头。
也不想多说什么,让双方多增是非。
“殿下好好思量,”苏容卿轻轻颔首,“再会。”
苏容卿说完,便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裴文宣跑到山洞门口,也无暇管苏容卿的去留,急急赶入山洞,刚入内,就停住了脚步。
李蓉就在前方。
她坐在火边,仰头看着漆黑的洞顶,不知是在想什么,似乎一切都好,但不知道为何,又凭空生出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好像无形中多了个屏障,将所有人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蓉蓉……”
裴文宣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站在山洞门口,不敢往前,李蓉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裴文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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