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把筷子放下,看着儿子笑说:“毓然!你是有话要对额娘说吧?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了解你?你呀是瞒不过老家的,别憋着了说吧!”说完看到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用手指再次点了点他,金毓然见状只好放下筷子,对太夫人说:“额娘!儿子这次出使欧洲恐怕要额娘与儿子随行了!”此话一出,满屋皆惊!除金毓然夫妇俩外,所有吃饭的人都停住了手,包括旁边小桌上伺候妞妞吃饭的秋菊、冬梅两人,所有侍立在侧的丫环都张大了嘴巴,时空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停顿了一会儿,太夫人首先打破沉默,她问:“博洋也随你们去吗?”话音未落,布满沧桑的脸上出现了泪痕,“是的!”金毓然回答后忙离席跪下,祁瑞芳也跟着离席跪了下来,满屋子的其他人也齐刷刷地跪下,客厅里出现了隐隐的抽泣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太夫人此时倒显得镇静起来,她接过丫环奉上的丝帕擦擦眼泪,挥挥手说:“好了!大家不要哭了!毓然、瑞芳你俩也起来坐下!说说你们的打算!”两人重新坐下后,金毓然只好把他和祁瑞芳夫妻俩商量的办法说了个大概。祁瑞芳接着说:“几个老妈妈包括姨娘,看看娘家有什么人或亲戚,告诉他们来接一下,多给一些钱,我们在乡下钱庄给她们存一笔钱,保证老人今后衣食无忧,各屋的丫环照例也一样!”停了停祁瑞芳又说:“前院的下人和前街小铺子里的伙计,每人按一年的工钱发给他们,另外再给他们每人二十个大洋的遣散费,如果额娘认为尚可,我就着人办理并分别到乡下去告知”停一会祁瑞芳看了看太夫人说:“不过!金贵师傅和老帐房那老先生怎么办?还请额娘明示!”这两人都是金家的老人,去留得太夫人说了算。
太夫人说:“金贵是金家的‘包衣家生子’,几十年没离开过金家,又无儿无女按老理自然跟着我,还有账房的那先生,想他也没地方去就也跟着我吧!”老太夫人看了看发愣发呆的众人,挥挥手说:“行了!大家不要伤心了!就按少奶奶说的办都准备去吧!不过什么‘藕(欧)呀粥(洲)呀的’我是不吃的!外国我是不去的!我老了故土难离,我要回金官庄!”老太太说的金官庄是金家的原皇封佃户庄也叫‘籍庄’都姓金,是金家祖上进关后的老家,‘包衣家生子’指金贵祖上世代都是金家的下人。
金毓然听母亲这样说,顿时泪流满面说:“额娘!可让您一人留下,儿子我……”金毓然难过得说不下去,但是太夫人是个有主见的人,不愧生于世代簪缨之家,从小经过看过的事多。她的祖上就是满清最亲密的盟友,蒙古科尔沁部落的贵族,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是部落下属旗世袭的札萨克多罗郡王,她的一个哥哥跟随科尔沁亲王曾格林沁军中效力,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在与英法联军的作战中战死,曾被朝廷追授予“达桑巴图鲁”(勇士)称号!此时太夫人挥手止住了儿子的话说:“我明白!世道变了如果还守在这里,金家就完了,我们金家世代簪缨不能到我这里把你给毁了,那样的话我不但对不起金家的列祖列宗!我死后也没脸见你的阿玛!”说着用手帕擦眼泪。
听母亲这样说,金毓然哭出声来:“额娘!额……”,太夫人再次挥手止住了儿子的话说:“儿子啊!我十七岁进金家到今天快到五十年了,什么样的福没享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康南海(指康有为)戊戌乱朝,庚子拳乱(指义和团运动)、后来洋毛子进bj我都没事,放心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何况我还守着金官庄这个‘老坟地’呢!你们用心做事不用担心我!”说着把身边的孙子博洋搂过来说:“我还指望着大孙子给我金家光宗耀祖呢!”一边说一边给孙子擦眼泪。
这边小饭桌上妞妞正吃饭,看见爸爸、妈妈、哥哥都哭了,不知怎么回事也大哭起来跑到妈妈怀里,太夫人伸手,祁瑞芳忙把妞妞抱给太夫人,太夫人抱着妞妞说:“我就是舍不得我的妞妞!”说罢又把妞妞慢慢放下,掏出手帕给孙女擦脸上的泪痕,接着太夫人站了起来,饭桌上的人也连忙都站了起来,太夫人看着大家说:“就这样吧!”说罢转身进入内室。
这些天可把祁瑞芳忙坏了,报信找人,托铺保,收拾东西发遣散费,安排车辆送人,祁瑞芳又出面托人把金家老宅及临街的那个唯一的铺面都卖了,把钱汇入大英帝国在bj的汇丰银行……
大部分人都有了着落,安排好了,太夫人和一个老姨娘以及金贵、账房先生留下来。但冬梅没地方去,冬梅因为从小就卖到祁家,当初的卖身契约又是“死契”找不到家人,她又死活不愿意离开金家,只好和太夫人惟一的贴身小丫环一起,跟随老太太回到通县金官庄乡下老家,不过老太太临走时把一张祖孙三代人合影照和一些家里的老照片,仔细包好揣入怀中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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