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是大夫的推拿手法,伤患见着免不了怕疼都会躲一躲,方煦自小和韩越一处,对韩越有根深蒂固的信任,并未躲,而是大义凛然做好了疼的准备,弓着身子等着剧痛。
却没有料想中的疼。
韩越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搓暖了,温烙烙的覆在他脚面上,停了一会,五指微动,一下一下极轻极柔地开始给他按了起来。
这种手法,之前大夫也给他做过,是纠筋正骨的手法。手法上是一样,力道和手感却不一样,大夫给他按时他鬼哭狼嚎地差点掀了屋顶,而韩越按的却是疼中带痒,痒中带酥,虽然免不了还是会疼,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方煦弓着的身子松了松,长长舒一口气。
韩越听到了,手上没停扭过头来瞧方煦。
韩越:“这样疼么?”
方煦:“不疼。”
韩越:“用力一点,这样呢?”
方煦紧了紧腿:“能忍。”
韩越:“再用力一点,能忍么?”
方煦爱爬爱滚,是跌打中的常客,他知道手法不上劲是按不到筋的,便挺了挺胸,一副不惧的神情道:“能忍。”
屋外,方伯方才不敢走远,怕里面两兄弟吵起来,便守在屋檐下,屋里的话细细软软地传来,他听得抖了抖耳朵,原地杵了杵,半晌若有所思地走开。
韩越的手法比得上城里最有名的骨科大夫,加上又有耐心,下手准确力道适中,方煦全程没受多少疼,等到韩越按过一轮,他舒服得半闭着眼睛吐气,忽然才想起来问:“你怎会这个?”
韩越头也不抬道:“学的。”
方煦:“何时学的,我怎不知?”
韩越抬眸,眼睫根根分明:“我学的东西多了,一样一样试给你看?”
这句话字面上没别的意思,可搭上韩越那副深沉的目光,莫名让方煦听得有些赧然,他怔怔地望着韩越的目光,一时竟有些无措。
韩越似乎笑了笑,对他轻轻挑了一下眉,他们彼此熟悉得很,方煦知道韩越这是提醒他,他要做别的动作了。
果然,韩越抱着他站了起来,缓缓地转了一圈,重新把他放回床上。
韩越十五岁已长得很高,方煦方才那次被抱起时,韩越转圈转得快,他没反应过来,这一回韩越转圈转的慢,他从未被人如此高高地抱过,在慢慢的转圈过程中,他不自禁有些恐高地搂住了韩越的脖子。
等到韩越抱着他放回床时,他的手还搂着韩越的脖子……
韩越便依着他的手姿压低肩弯着腰猫向他。
这种姿势,两个人,便靠的很近了……
方煦:“……”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该松手。
韩越却不依似地顺着他收回地手往下猫。
方煦:“……”
韩越声音嗡嗡地:“哥哥,你的床借我睡睡可好?”
方煦话没过脑便接道:“亲兄弟自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
话未落音,韩越已经很有自家人自觉地把他放进床里侧,跟着侧躺上床。
方煦感到旁边的枕头被抽走一个,紧接韩越坐了起来,把枕头塞到他伤脚之下,试了试高度,觉得不够,然后韩越把……自己的腿塞到他的伤脚和枕头之间。大夫说过,他伤的是脚筋,不可让血往下/流,要把腿架高。韩越竟用自己的腿来垫高他的腿。
意识到这点,“唰”的一下,方煦耳朵尖上的那点红直接红到了脸颊上。
罗帏床幔不知何时被韩越放下,狭窄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能听得一清二楚,方煦脸上的热往下爬,紧张而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
韩越缓缓地靠近他,呼吸就停在他耳边,一句话慢腾腾地扫在他耳朵上:“哥哥,我没枕头,你让一半给我可好?”
方煦依言微微抬头,送出半截枕头。
一个枕头枕两个人,便要挨得很紧。
方煦后脑勺朝着韩越,他不知所措地不敢回头,紧张地听着身后韩越的呼吸,手指一下一下不自觉地点数着。
也不知数到第几下,他身后的韩越动了动,手越过肩绕到他胸前,把他扳转成……面对面。
方煦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紧张,他虽和韩越兄弟四年,却从未如此亲近过,此刻韩越呼吸扫在他眼睫上,他很没男子气概地闭上了眼。
明明闭着眼,却能感到韩越的视线,那股视线像有温度一样,一寸一寸地烧着他的脸,停在他额上,眼帘上,嘴唇上……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上都已成年,血气方刚,春心正萌,经不得拨弄。床幔之下,床第之中,两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亲密地靠在一起……方煦比韩越要大一岁,懂得多些,他不可遏制地烧红了脖子。
彼此的呼吸莫名都重了些。
方煦眼睫微颤,生怕韩越做点什么,又隐隐有些期待……韩越做点什么。
他小时候和街坊小孩混在一起,摸爬滚打勾肩搭背也是常事,自韩越来方府后,他一颗心大半扑在小越弟弟身上,和旁的孩子渐渐混的少了。从前没注意,此刻他恍悟地想到,似乎自小越来后,他便再没和其他人有过勾肩搭背的接触。也不知是为何,他瞧谁时都会拿眼去和小越比比,一比之下旁的孩子不如小越漂亮标致,每每又绕回小越身边,而每一次他要去找别的孩子玩,小越都会跟着,每一次都以他绕回去找小越收尾,久而久之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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