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征戎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跨过了中条山,来到了姬獳的领地范围之内。
数万军队朝着上阳城前进,黑压压的一片。
此前并没有任何通知,这支军队就出现在了姬獳的领地之上,可以说是非常无礼。
姬獳在去往其他国家或者城邑的时候,总是会派出一支跑得很快的小队,先给人家报信,然后再路过或者留宿,这是对其它领地主人的尊重。
这一军的统帅是先榖,他尚且年轻,晋升之路一路顺风顺水,压根没受到过什么挫折,因此有些目中无人,更不用说跟随这赵盾,现在更是狂妄了,压根不把公室放在眼里。
姬獳得知了他们不提前通报的消息,十分谨慎,立刻让属下立刻关闭城门,三千庶人组成的军队直接在上阳城的四个门口进行紧急戒备,提防对面的人马做出什么反常的行为来。
大军还在不断向着这个地方赶过来。
当先榖看见上阳城紧闭城门的时候,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成了。
进入公子獳的领地而不通知,这正是赵盾指使的。
他对姬獳动了杀心,但是又没有什么杀掉他的正当理由,而且上阳城守卫森严,刺客根本混不进去。
以前惯用的刺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太子平常只是在上阳城不出去,一出去就带着许多人,滴水不漏,也是无从下手。
所以他就想着,如何引动太子去犯错,然后就有正当的名头来杀掉他。
这个过程,他是不会亲自出面的,只能指示下边的人去办。
毕竟姬獳已经给他戴了一顶“仲父”的高帽子,自己实在是被这个名头给限制住了,不能动他。
要想让人犯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之产生冲突,故意激怒他。
先榖派赵旃来到了上阳城前。
赵旃是赵穿的儿子,赵穿弑君之后虽然没有得到惩处,但在不久以后就病死了。
他们是赵氏小宗,封地在邯郸,赵旃继承了他邯郸大夫的爵位,因此也可称为邯郸旃。
看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墙之上严肃以待的士兵。
赵旃派底下的士兵喊道:“大军奉君命讨伐戎狄,今路过上阳,要暂时驻扎在此,为何太子紧闭城门,拒我们于城外?”
姬獳带着鱼豁和叔梁纥在城门上,他们掌握着那支军队,时刻可以调动过来守城。
听到这无耻的说辞,他顿时气笑了。
奉君命?奉的是哪个君?
现在自己的父亲可无法掌权,小事情之上还能自己做主,但在大事上面,他的作用,就只是一个印章而已。
所以很多大事,都不是晋侯的意愿!
这人是目中无人,将赵盾奉为国君了?
姬獳居高临下,对着他们说道:
“你是何人?”
“我是赵旃!”赵旃回应道。
姬獳进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是逆臣之子,现在看起来倒是年轻。
“尔等入虢地,不先派遣使者通知,不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不提前通知,这是不遵守礼,轻视此地的主人。
这是你们的错误。
而我对你们的意图一无所知,自然有所防备,紧闭城门实属正常。
明明错误都在你们身上,为什么需要拿此事来指责我呢?”
赵旃闻言,觉得自己这边理屈,但他却不要脸,继续向其喊道:
“现在我们已经通知公子了,今日可以进城否?”
姬獳看见他们如此嚣张,没有任何认错的态度,却还一心挂念着进城,于是嗤笑一声:“我这上阳城,风可进,雨可进,尔等不可进!还是在外面安营扎寨吧,上阳城不接纳尔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旃觉得,要是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只能灰溜溜的留下一句:“这可是国君派遣来的军队,军中大多都是公室徒兵,太子如此畏惧,可是在城内准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话外之意就是:你为何不开城门,是想要谋反吗?
姬獳深深感受到了他们的无耻。
此时甚至想要一箭射死这个家伙,但是他不能。
一旦他先动手,那自己似乎就真的能被他们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到时候大军攻城,再调遣其他家的卿士,向国内外宣告的话,他就危险了。
现在的上阳积攒的粮食,可是撑不了多久的,最多能让城中的国人和军队,吃上四五个月。
这座城市之中,加上兵士,总共才住了八千人左右。
姬獳无奈,只能拿出他最拿手的骂人本领:“我心自然坦荡,你这种没被惩处的弑君者的后代,不遵从礼数又目中无人,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身为先君的女婿,却杀了国君,这样的人才是逆贼,可他弑君之后你居然没有得到清算,还能拥有爵位站在这里,真是昊天上帝没睁眼!”
没错,赵穿的身份还是晋襄公的女婿,是晋灵公的姐夫!
这一层关系他倒不念及,而是听从赵盾的话去杀了晋灵公。
此时,一旁的鱼豁开始吟唱诗经: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大概是诗中骂人最为凶狠,最为直接、露骨的一首了。
从鱼豁的嘴里唱出来,很明显就是针对于赵旃。
赵旃听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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