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手扶木箱闷了一阵。甩眼瞧他道:“郭督公想要什么。你直说了罢。”
程连安笑道:“督公岂会有什么贪图。他老人家说。这是千岁的家务事。东厂不好动审过问。又不能将夫人送回秦家。只好给千岁送來。这几个行凶的人也交由千岁发落为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递过:“这是‘秦淮暖醉’的解药。”
常思豪接过來倒出一粒放进李双吉嘴里。过不多时。就见他长出口气。眼睛里有了精神。询问之下。果然与程连安所言一般不二。待问到此事是谁主使下令。李双吉道:“是马总爷给俺把刀做为凭证。让俺带队去接大小姐回太原。”
那边程连安打开最后的箱子。里面琴匣衣物都是秦自吟的东西。他探手入内。取出一柄刀來。常思豪接过见是斩浪。呼吸陡滞。心知此刀绝响极是喜爱。前些时在小汤山还见他带在身上。若无命令授权。马明绍绝不可能将这刀交与旁人。【娴墨:信物即是证物。爱人却要伤人。以刀为信物。正为斩情断情、刺心伤心。娘的生日礼物。竟成小生命的死亡纪念物。将來秦自吟瞧见此刀一回便要伤一回。下半辈哪还能过生日。绝响这罪过大了。】赶忙又给一名黑衣人服下解药相询。那人身子颤抖。一五一十道:“我们四人受马总管秘令。说是少主爷的主意。务要使大小姐在途中流产【娴墨:绝响不说明。马明绍必得嘱明。否则任务完不成不好回话。】。疏不间亲。我们哪敢执行。马总管说他和傻二说过。一切已安排定了。到时候你们把罪过推在傻二身上即可。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与大小姐绝无冤仇。请常爷开恩饶命。”李双吉一听破口大骂:“你们几个歪鼻贼。俺日你家双料祖宗。”
常思豪问:“马明绍怎和你说的。”
李双吉骂道:“他说找先生算过。说甚么北斗气盛。天舆失轨。坐车必有灾祸。一大套乱七马八。俺也记不得清。总之只教她骑马。【娴墨:骗傻子定要用迷信。傻二爸妈更迷信。好事成双。不迷信能给孩子起名叫双吉。一傻傻一窝。】”
常思豪想起在卧虎山上与绝响的对谈。禁不住脊背生凉。忖道:“真是绝响。不。不会。他不可能如此绝情。那可是他的亲姐姐。”
然而。。
他真的不会吗。
比起秦浪川。只怕他与秦逸相像的地方更多些。
又想起在秦府中。他称吟儿为废人。不愿与之闲磨的情景。刹时心中如沸。
目光向箱中落去。秦自吟泪痣掩在长睫之下【娴墨:痣的位置实不好。懂医何不调点药水自己点了去。】。睡态详和。鼻翼旁的雪绒纤毛被匀静的呼吸轻轻吹拂。变幻出一种美妙的生动。自然曲置在嘴边的右手食指与樱粉色的唇瓣轻轻触碰在一起。指甲修合适度。予人干净整洁的美感。而腕间几道粗粝凸起的深红色伤痕却将这美感打破。让人感觉到一种揪心的残忍。
郭书荣华怎会有如此好心。
绝响制造意外想打掉吟儿的孩子。其心虽狠。尚且算事出有因。【娴墨:小常深爱绝响。凡事为其开脱、找原因。何以故。曰:都是沒娘孩子故。】东厂捉人暗送入府。难道不是在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
他放平了心绪。轻轻抽出斩浪。眼望刀铭笑了一笑:“督公这份大礼。可着实不轻。倒教常思豪有些过意不去呢。”
程连安道:“大家自己人何必客气。”
“自己人”这三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带着些许讨好和邀功的意味。
常思豪道:“既蒙督公如此深情厚谊。在下也当有所回礼才行。”
程连安笑道:“那倒不……”就见常思豪腕子一翻。长刀斜甩。向自己颈子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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